云不羡的语调异常平静:“我看到微博了。”
苏羽气愤道:“那帮人说你逼着云家夫妇卖房给你买包!”
“我他妈真的无语了,你缺那几个包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号是不是被盗了?”
云不羡:“是。”
苏羽咬牙切齿:“谁干的!这么恶毒!”
“让我查出来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云不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语气里甚至带了点笑意:
“这笔迹,模仿的是我高中时期的风格,现在我很少这么写字了。”
“能拿到我那时候作业本,还能模仿得这么惟妙惟肖的。”
“不是以前的同学,就是跟我同学关系匪浅的人。”
“而且,这个人对我们家的事了如指掌,连云莺莺回来的事都知道。”
云不羡勾了勾唇,眼底却一片冰凉:
“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也就只有她了。”
苏羽那边静默两秒,随即恍然大悟:
“艾芸!又是那个贱人!”
“她神经病吧!都把常律那狗东西抢到手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你?”
“我真忍不了了,现在就去撕了她!”
云不羡连忙出声安抚:“别,为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放心,小事一桩。”
苏羽急了:“这还小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云不羡轻笑一声:“你忘了,我现在在哪儿?”
苏羽愣了一下,随即茅塞顿开。
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对啊!你在州城!你在试镜!那条微博的定位在俞城!”
她前一秒还在暴怒的边缘,后一秒已经开始幸灾乐祸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艾芸那个蠢货,机关算尽,却没想到你根本不在俞城!”
“快!赶紧把你在州城试镜的行程,还有你的机票购票记录发出去!”
“再加一张你现在在休息室的自拍!狠狠打她的脸!”
云不羡不为所动,云淡风轻地开口:“急什么。”
“她辛辛苦苦搭起来的台子,送上门的泼天流量,我不要白不要。”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休息室里全程听完电话的众人,神色各异。
坐在角落的选角导言,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将手里的资料册合上。
看向云不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
这姑娘,身上有股劲儿。
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倒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他身边年轻的助理更是忍不住。
悄悄对同事比了个大拇指,口型无声:牛。
面对一屋子复杂的目光,云不羡只是将手机屏幕熄灭,放回口袋。
而后冲休息室里的众人微微颔首。
平静得仿佛刚才那通掀起腥风血雨的电话。
不过是问她晚上吃什么的家常闲聊。
“抱歉,一个小插曲耽误大家时间了。”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让在场几个见惯了风浪的老油条都暗自称奇。
天生就是混娱乐圈的料啊。
与此同时,俞城云家。
云靳伟盯着手机屏幕,气得胸口堵得发慌,眼前一阵阵发黑。
云莺莺在边上刷着评论,极力掩饰内心的狂喜。
“爸爸,你也别太生气。”
“你看,大家不都向着你和妈妈吗?都在骂她白眼狼。”
“向着我们?”云靳伟猛地把手机拍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全网都知道,我们云家养了个仇人出来!”
他想修复关系,想要她回来代表Yichu参加卡勒国际设计大赛。
想要她回来帮公司做设计。
结果转头就被她这么摆了一道!
虽然网上的舆论对云家有利。
字字句句都在维护他们这对“受尽委屈”的养父母。
可云靳伟看到的不是安慰,而是耻辱。
这桩事闹得越大,就越显得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失败。
连个女儿都管教不好,闹得人尽皆知,他的老脸以后要往哪儿搁?
“她这是要反了天了!”云靳伟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我前脚刚想找她谈谈,她后脚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的娄子!”
“她就是故意要看我们云家的笑话!”
他最气的,是云不羡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原本以为,只要他稍稍释放出一点善意。
云不羡就该感激涕零地回来继续做那个任劳任怨的养女。
可她没有。
她不仅不接他递出的橄榄枝,甚至还敢掀桌子了。
清泉别墅。
艾芸随手将那封字迹模仿得入木三分的手写公告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手机屏幕上,#云不羡白眼狼#的词条热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她一条条刷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评论,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她不仅要毁了云不羡。
还要让云家彻底厌弃她,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玄关处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响。
常律推门进来,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臂弯。
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满身疲态和挥之不去的酒气。
艾芸脸上的病态笑意瞬间敛去。
换上一副惊喜又关切的模样迎上去:
“阿律,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自从上次常律站着进云顶酒店的顶楼。
被汪宇开瓢打晕,让保安抬着送往医院之后。
他就再没主动联系过她。
艾芸试探着想去挽他的手臂,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常律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整个人重重地坐上去后,烦躁地扯开领口的两颗扣子。
“我今晚睡这里。”他声音沙哑,听不出情绪。
他不是来见艾芸的。
他只是不想回家。
云不羡生日宴上他失态的事,连同霍廷霄和云不羡在一起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常家。
这几天,他一踏进家门,就要面对父母的轮番数落和妹妹常乐的冷嘲热讽。
——“脑子有病,当初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又跑回去发疯。”
——“真是犯贱,我们常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那些话像一根根针,扎得他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