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姑娘们身着缀满蕾丝的蓬蓬礼裙，裙角缀着的珍珠随着舞步轻旋，像一群振翅的蝴蝶般在议会新贵之间穿梭——
她们指尖捏着细长的香槟杯，眼波流转间扫过男士们胸前的勋章，心里都打着同样的算盘：
这样的场合再好不过，若能讨得某位有权势绅士的欢心，或许今晚就能在他的舱房里，共度一个裹着丝绸与情话的美妙夜晚。
这场看似轻松的酒会背后，实则藏着不列颠军方的权力暗棋——
议会军事委员会副议长托马斯·费尔法克斯，正是靠着自己在新模范军中的威望，以及与各派系的私下周旋，硬生生将最亲爱的兄弟理查德·费尔法克斯，推上了不列颠舰队统帅的宝座。
没人敢当众质疑这层关系，毕竟托马斯手里握着军权，谁也不愿得罪这位能决定士兵晋升的实权人物。
今年三十八岁的理查德，身形保持得如同年轻军官般匀称，一头银灰色卷发用发油梳得服帖又精神，每一缕发丝都透着精致；
唇上两撇八字胡微微上翘，修剪得整整齐齐，添了几分军人的干练。
他的五官算不上顶尖英俊，鼻梁却挺拔得恰到好处，可当他穿上那身量身剪裁的深蓝色海军服，肩章上的金线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腰间佩着镶嵌宝石的佩剑时，整个人瞬间透出一股慑人的威武气度，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认出。
甲板上的人都心知肚明，理查德能坐上统帅之位，绝不是单凭能力——
这背后是不列颠议会各方势力的激烈角逐与妥协。
护国公议长奥利弗·克伦威尔家族，如今正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
家族继承人理查·克伦威尔才十九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既没上过战场见过硬仗，也无半点处理军政事务的经验，显然撑不起统帅这支庞大舰队的重任。
经过议会多次闭门会议与明里暗里的利益交换——
有人用殖民地的税收权换名额，有人用爵位继承权做交易——
最终才达成共识：
由军方实权人物托马斯派出弟弟理查德牵头，既给了克伦威尔家族面子，也平衡了其他派系的情绪。
议会其他实权派也纷纷送出自家子侄，塞进舰队担任副官、参谋等要职。
在所有人眼里，这趟远航根本不是凶险的硬仗，而是一场稳赚不赔的镀金之旅——
毕竟这支联合舰队光是战舰就有上百艘，士兵更是超过两万人，实力足以应对一场十万人规模的大战。
要知道在欧洲，能凑齐一万人的战役就已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连报纸都会用整版篇幅报道；
哪怕是新旧教之间持续多年的混战，也从未有过万人以上的规模；
就连奥斯曼帝国与神圣罗马帝国打了那么多年拉锯战，能达到万人级别的战役，掰着手指也能数得过来。
在欧洲人眼里，这个世界的“规则”早被他们摸得通透：
占领美洲那片覆盖着森林与草原的广袤土地，往往不过几百名手持火绳枪的士兵就能办到——
只需对着土着的长矛阵扣动扳机，就能轻易撕开防线；
至于东印度和南洋那些散落的岛屿，有时派三艘装着舰载炮的军舰组成小队，往港口一停，当地领主便会捧着金银前来求和，轻松控制一整个地区。
这种数十年如一日的碾压式经验，让他们对海外扩张充满了近乎傲慢的笃定，仿佛整个世界都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正因如此，不列颠议会五人团的成员们，才敢放心地将家族下一代的“前程”交到理查德·费尔法克斯手中：
克伦威尔亲自打包了家族继承人理查·克伦威尔的行李，连佩剑都选了最轻便的款式；
约翰·汉普登特意把侄子乔治·汉普登从牛津大学召回，叮嘱他“多跟着统帅学本事”；
约翰·皮姆让长子汉森·皮姆带上了全套礼服，盼着他能在远航中结识更多权贵；
奥利弗·圣约翰也将长子奥克莱·圣约翰托付给理查德，甚至提前写好了几封推荐信——
在他们看来，跟着理查德出征根本不算冒险，几乎等同于躺着收获荣誉，等舰队返航时，自家孩子的履历上便能添上“参与海外远征”的亮眼一笔。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并非凭空而来。
理查德的兄长托马斯·费尔法克斯身为新模范军总司令，曾在纳斯比会战中以少胜多，一举击溃王军主力，为议会军赢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而理查德麾下的轻骑兵团，在那场战役里更是像一把尖刀，直接冲破了王军的侧翼防线，缴获了数十门火炮，连议会里最挑剔、最爱挑刺的议员，都忍不住在议会上称赞他“用兵果断”。
有这样实打实的战绩打底，所有人都认定，这次出征东印度不过是“走个过场”，理查德作为总司令，军功简直是唾手可得。
议会大佬们放了心，其他议员也跟着动起了心思——
不少人开始主动联络舰队的副官，想把家中待嫁的女儿送上船。
她们穿着最时髦的衣裙，带着钢琴和绣品，盼着能在酒会上、舞会上，和理查·克伦威尔这些年轻继承人发生些“美妙的交集”。
若是能让女儿与某位继承人看对眼，哪怕只是定下一场非正式的婚约，也能为家族未来的崛起埋下一笔宝贵的利益筹码，说不定日后还能借着这层关系，分到一块殖民地的管理权。
这样的场景，并非只在不列颠旗舰上独家上演。
联合舰队里，法兰西、西班牙、荷兰等国的旗舰上，几乎都在上演着相似的戏码：
贵族联谊会一场接一场，小提琴声从早到晚不停歇；
大贵族们忙着把自家继承人塞进参谋室，哪怕只是让他们负责记录航海日志；
小贵族则赶着将女儿送进社交场，教她们如何用一句英语问候、一曲钢琴曲吸引权贵的注意。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没人戳破这层“镀金”的窗户纸，只为那点可能带来“惊喜”的人际往来，为家族的未来多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