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没一会儿，几个常年练拳脚的强壮士兵就撑着地面慢慢爬了起来，揉着腰想看清四周。
可眼前一片漆黑，连半点自然光都透不进来，只能听见身边人的喘息声，根本分不清身处何地。
更让人无奈的是，他们出来时满脑子都是挖掘玉牌，把能照明的电池灯全丢在空间里，此刻两手空空，连个能发光的物件都没有。
还好蓄塘队的人有经验，随身都揣着火折子——
这火折子本不是用来照明的，是给改良后的小型地雷引火点信管用的，防潮又耐存。
有人赶紧摸出腰间的火折子，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几下，橘红色的微弱火光瞬间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勉强能照见身边人的脸。
紧接着，又有人从怀里掏出了拇指大的压缩燃料块——
这是严格按西苑皇庄军事培训手册来的，手册里明确要求：
任何时候都不能把所有燃料全放进背包，就怕遇到背包丢失、通道被困这种不可测情况。
所以军工刀、火折子、部分高压缩燃料，还有面覆式折叠盾、手雷和连弩，都必须贴身携带。
哪像远征军和快应队，图方便只带了煤油燧石火机，此刻还在摸黑翻口袋找火机的动静呢。
火折子凑近压缩燃料块，“噗”的一声，火焰瞬间亮了起来，橘黄色的光团足以看清周围丈许内的情况——
这里就是一处天然洞穴，洞壁是干燥的黄土混杂着灰褐色岩石，摸上去粗糙又硌手，地面也是同样的质地，还散落着不少小碎石。
只不过他们此刻躺着的地方并非洞穴底部，往前几步，地面突然向下倾斜，更深处还有一片黑得发沉的通道，像怪兽张开的巨口，望不见尽头，连风声都透着股寒意。
除了蓄塘队，一同掉下来的一百来号远征军，原本是御马监挑选出的勇士。
他们能被冠上“勇士”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不仅跟着大部队参加过鸡鸣驿伏击战，在宣化镇围歼战里拼过刀，还跟着曹化淳死守过万全右卫城，尸山血海里滚过的人，什么样的血腥恐怖场面没见过。
所以这群人不仅胆子大，眼里还带着股子军人特有的贪婪劲儿，盯着洞穴深处的黑暗，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刀，心里早琢磨开了：
既然是藏宝洞附近的暗穴，说不定里面藏着比玉牌更值钱的宝贝。
刘吹水的蓄塘队也不是软骨头——
这些年从山西到陕西负责蓄塘工程时，他们在河道下见过无数堆积的人骨，施工炸山时还意外掀开过老虎窝，那窝老虎最后被制服，骨头至今还存放在医科院的药材库里当药材用呢。
远征军不怕死，难道他们就怕了？
刘吹水看了眼已经举着火机、率先往深处走的远征军背影，咬了咬牙，对着身后的队员挥了挥手：
“走！跟着他们看看！
真有宝贝也不能让他们独吞！”
说着就带头拎起工兵铲，把压缩燃料的火焰调亮些，紧紧跟在远征军身后，一步步走进了洞穴深处的黑暗里。
第二批玉牌刚被队员们扛着往通道里送，方正化就斜靠在通道口的石壁上，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一块平整石头，对着不远处的人群方向打趣道：
“刘队长，你快过来瞧瞧！
跟着本统领出来做事，好处还能少得了你们？
这趟差事要是成了，别说咱们远征军，你们蓄塘队的弟兄都能凭着功劳上四层台，往后光宗耀祖，日子可就稳啦！”
喊了两声没听见刘吹水回应，他也没往心里去——
只当对方是跟蓄塘队的人忙着在藏宝洞清点玉牌，没工夫搭话，便又自顾自往后一仰，靠在石壁上笑起来，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得意：
“咱们远征军的兄弟这趟可是赚大发了！
等回去论功行赏，少不得有大量积分拿。
刘队长，本总领跟你说，往后你们蓄塘队干脆跟着咱家混，保准让你们天天吃香喝辣，顿顿有肉，不比守着蓄塘修堤坝强？”
说罢还豪爽地拍了拍大腿，粗哑的笑声在空旷的洞口处来回回荡，引得几个路过的士兵也跟着嘿嘿笑。
这时，一个敞着怀的千夫长快步凑了过来，往左右扫了眼，压低声音问道：
“老大，跟您打听个事儿——
您是不是安排闻老三去通道里送玉牌了？
刚才我在洞口清点人手，翻来覆去没见着他的影子，问了他同队的兄弟，也说半天没见人了。”
方正化一听就乐了，伸手在千夫长肩膀上拍了下，力道重得让对方晃了晃：
“你说啥胡话呢！
闻老三那小子壮得像头蛮牛，一身力气没处使，不留在藏宝洞里帮着挖玉牌、搬玉碑，难道还让他去干轻松活儿？
运输那活儿轻巧，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兵就行，哪用得着他这号力气大的？
估摸着是在哪儿偷懒抽烟呢，等会儿他回来，看我不抽他两鞭子！”
千夫长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藏宝洞的方向，又道：
“可刚才洞里头刚挖出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卡在玉牌堆旁边，几个弟兄卯足了劲推都推不动，想着叫闻老三过来搭把手——
他力气大，平日里能扛着百斤粮袋跑，这石头他一准儿能搞定。”
这话一出，方正化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些，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闻老三虽说偶尔偷懒，却从不敢擅自离开自己安排的岗位。
他赶紧抬手招过来两个亲兵，沉声道：
“你们去挖掘队清点人数，特别是闻老三，仔细找找他在哪儿！
找不到估计真特么混进运输队了。”
没一会儿，两个亲兵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色带着几分慌张：
“统领，我们把两队都找遍了，问了不少弟兄，闻老三……
没在队里，连他常带的那把铁铲都没见着，到处都找不着人！”
可方正化哪里知道，闻老三哪儿是混去运输队偷懒——
此刻他正憋红了脸，跟几个士兵一起搬石头呢。
他们掉下来的洞穴虽深，却也走到底了，前方被一堆乱石堵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