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建的目光紧锁在地图之上,心中的忧虑愈发深沉,只见那地图之上,还有一条滦河,宛如一条潜藏的巨蟒,带来的麻烦着实不小。
滦河同样奔腾着流经承德,而后决然地穿过长城,硬是在崇山峻岭之间“劈”出了滦河谷,恰似在大地之上划开一道深邃的口子,并且顺势形成东西两个险要关口,东边的名为喜峰口,西边的则是潘家口。
与此同时,另有一条干流瀑河,宛如一条灵动的丝带,从宽城潺潺流过,而后在潘家口与滦河欣然汇合,它们汇聚成一股磅礴之力,浩浩荡荡地流向渤海。
然而,真正令局势变得棘手的,是那条连接喜峰口与宽城的卢龙古道。
这条古道,就像是隐匿在山间的一条暗脉,虽然路面崎岖,行走其上颇为艰难,可对于训练有素的马队而言,却并非不可逾越。
马队若是列成紧凑的线列,小心翼翼地前行,竟也能够勉强穿行而过。
再看这喜峰口,其地理位置更是关键,它仿若一个交通枢纽,向南通往三屯营,进而可以长驱直入遵化盆地,那片盆地地势开阔,一旦敌军深入,极有可能如鱼得水;
西路则经过龙井关,巧妙地绕过遵化,能够直接抵达蓟州,仿若一把利剑,直刺京畿的侧翼。
更让朱有建揪心不已的是,遵化北部居然如同“潜伏”着的一颗定时炸弹,悄然存在着一个大安口。
而且,与大安口处于同一纬度线上,竟然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关口,它们如同一条连贯的锁链,都是沿着潵河岸,从龙井关蜿蜒延伸过去的。
这其中,潘家口与龙井关之间还“楔”进了一个西城峪,仿若一颗关键的棋子,恰到好处地卡死了龙井关,让整个局势变得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朱有建的眉头越皱越紧,深知这些关口的安危,直接关乎着大明江山的稳固,每一处细微的破绽,都可能成为外敌入侵的突破口。
朱有建全神贯注地俯身在舆图前,手中的墨笔仿若灵动的蛟龙,在宣纸上游走。
他对照着眼前这张详尽却又略显抽象的舆图,凭借着自己对地理形势的深刻理解,笔锋不停,迅速将古北口古道、卢龙古道的大致轮廓与关键节点一一模拟出来。
不多时,两条蜿蜒曲折的线条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地展现出了它们在山川大地间的走势。
完成绘图后,他并未松懈,而是将身子向后仰了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随即又倾身向前,仔细端详起自己的“杰作”来。
这一瞧,便是许久,他的眉头逐渐拧紧,最终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原来,他发现这些古道基本呈南北走向,而此时正值多风季节,风向大多自北而来。
如此一来,倘若在古道上埋设毒雷,风力一吹,毒烟极有可能反向飘散,不但无法有效杀伤敌人,反而可能殃及己方,这无疑是弄巧成拙之举。
再者,这燕山山脉群,作为太行山的余脉,虽山峦起伏,却少了几分险峻巍峨之感。
峡谷地带地势低矮,难以找到理想的设伏地点,即便峡谷间狭窄难行,对于那些训练有素、轻装上阵的敌军而言,依然能够勉强通过,并不会出现大队奔马因道路受阻而停滞的情况。
基于此,之前精心筹备的铁丝绳战术,似乎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想到这儿,朱有建不禁感到头疼欲裂。
一方面,埋雷的杀伤力微乎其微,难以对敌军构成实质性威胁;
另一方面,铁丝绳又无法施展,难以构筑有效的防御屏障。
倘若就这么放任敌军顺利抵达古北口、喜峰口,而后集结兵力发起冲锋,彼时,地雷与铁丝绳固然能派上用场,可眼睁睁看着敌人如此轻松地突破防线,长驱直入,他的心里实在是难受至极。
此刻,朱有月建深刻意识到舆图这种介于平面与三维之间的表现形式存在着诸多弊端,它无法精准地呈现山势的高低起伏。
更难以判断是否存在隐蔽的鹰口等特殊地形,看来必须派遣经验丰富的人员前往现场实地观察、确认,才能掌握第一手准确资料,进而制定出切实可行的防御策略。
朱有建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回到养心殿的庭院之中,重新坐回那张熟悉的躺椅上。
他先是长舒一口气,似是要将满心的疲惫与忧虑一同吐出,而后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
脑海中,长城沿线的山川地势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清晰呈现。
他深知,在这错综复杂的防线之上,喜峰口至滦阳之间存有两处绝佳的设伏之地,万万不可错过。
其一,在越过喜峰口堡城大约一千步的地方,恰好有一处形如鹰嘴的特殊地形,此地仿若天然的兵家必争之所。
朱有建暗自思量,必须在此处巧设机关,布下两道坚韧的铁丝绳,两道铁丝绳间隔五十步,仿若一张紧密交织的大网,让敌军难以逾越。
同时,在铁丝绳周边及敌军的必经之路上,散布威力巨大的雷阵,且以毒性剧烈的毒雷为主,务求给来犯之敌以致命一击,使其闻风丧胆。
其二,在铁门关与滦阳岔路前两千步处,同样依葫芦画瓢,这般精心布设雷阵,让敌军无论从哪个方向突破,都将陷入绝境。
再看那古北口,作为京城的北大门,其战略地位举足轻重,必须设立三道坚如磐石的防线:
第一道防线设置在古北口的咽喉要道,扼守关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第二道防线建于潮河河畔,借助河水的天然屏障,与岸上的防御工事相互配合,让敌军难以渡河;
第三道防线则位于白河口处,此处地势险要,同样可利用地形之便,构建严密的防御体系,层层阻击,确保京城安全。
至于自张家口经宣府到居庸关这一线,朱有建心中稍感宽慰,他相信曹化淳历经此前的诸多战事,已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对于如何布防应当胸有成竹,无需自己再多费神操心。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轻声呢喃道:
“哼,要是敌军能从那边轻易过来,你们就给朕死在外面好了!。”
此时,朱有建微眯着眼睛,轻轻地躺在摇椅上,心情似乎略微放松了一些。他轻轻哼起了小曲:
“你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那激昂的曲调在庭院中悠悠回荡,仿佛驱散了些许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展现出他身为帝王,即便面临困境,也要与外敌抗争到底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