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建此时就像一只敏锐的猎犬,紧紧咬住关键线索不放松,关注点已然悄然转移,不再聚焦于膛线本身。
听到卢大匠提及的“一体成型”这几个字,他的眉心瞬间微微蹙起,犹如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心中满是疑惑,仿若被一团迷雾笼罩。
于是连忙迫不及待地追问这一体成型的具体方法,眼神中满是急切与好奇。
卢大匠见状,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挺直腰背,清了清嗓子,详细作答:
“回圣上,这其中工序颇为繁杂,需步步精心。
首先,得选用质地细腻、黏性适宜的陶土,工匠们要像雕琢艺术品一般,精心制作模具,每一道纹理、每一处弧度都得精准拿捏,不容有失。
待模具制成后,放入窑中,以恰到好处的火候烧干,使其如同披上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坚固耐用。
接着,便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将滚烫的铜水或钢铁水,宛如一条奔腾的金属洪流,徐徐倒入模具之中,过程中要时刻留意流速与温度,确保均匀填充。
静候其充分凝固,待金属冷却凝固成型后,再小心翼翼地拆除外围的陶土。最后,对成型的炮管进行细致打磨、抛光,让其表面光滑如镜,如此这般,一件崭新的炮管便可直接投入使用了!
不过,圣上还需知晓,钢铁炮相较于铜炮,在耐久性与好用程度上略逊一筹,其延展韧性皆不如铜炮,容易过热变形。”
卢大匠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将复杂的工艺过程直观地呈现给圣上。
朱有建心底仿若有一阵秋风扫过,暗自叹息起来。
瞧这大明,如今明明已然拥有一套颇为成熟的制炮工艺,每一道工序都精细严谨,对燧石的运用也摸索出了一定之法,恰似握住了开启新局的钥匙一角。
可谁能想到,在炮弹的研发上却好似陷入了一潭死水,依旧停滞不前,还沿用着极为原始、简陋得近乎粗鄙的样式。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就像捧着稀世珍宝却拿去垫桌脚一般,怎不让人扼腕!
他心中已然像一位胸有成竹的棋手,早早有了盘算。
于是拿铅笔绘出设计图,那线条勾勒间,加农炮的雏形便跃然纸上,再照着打造,想必也并非难事。
至于后续漫长的改良精进之事,就无需他再劳心费神了。
他深知,这些在火器监埋头苦干的能工巧匠们,各个技艺精湛,双手似有魔法,能化腐朽为神奇,材料也完备充足,万事俱备。
所缺的仅仅是思维上的突破与创新方向,如同被绳索缚住双翅的雄鹰,空有本领却难以翱翔。
一旦他们能够挣脱传统的桎梏,如挣破蚕茧的飞蛾,跳出固有思维的窠臼,那研发出来的成果必定要比他这个半路出家、仅仅略通皮毛的人强上太多太多,届时,大明的火器必将威震四方。
当下,朱有建仿若一位灵感突发的艺术家,大脑飞速运转,迅速构思起全新的炮弹设计。
他目光灼灼,全神贯注地着手绘制草图,手中的铅笔仿若灵动的画笔,在图纸上沙沙作响。
他设计的钢炮管暂定三尺长,之所以是这个长度,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也如同摸着石头过河一般,并不确切知晓究竟该多长最为合适,只是凭借着前世那模糊的记忆印象,先给出这么一个初步的设想;
在炮管底部中心位置,要安置一根小指粗细、半尺长的撞针,这尺寸同样也是他斟酌再三、暂时拟定的,好似在搭建一座未知效果的积木城堡,每一块“积木”的大小都得小心翼翼地拿捏。
炮弹搭配弹筒,这可是设计中的关键一环。
弹筒底部中心嵌入燧石,那燧石如同隐藏在暗处的火种,随时准备点燃希望之火。
再装填底药、发射药,每一步都关乎生死成败,引信也安置妥当,宛如埋下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导火索。
这一整套设计,几乎都是依据他前世记忆中的经验勾勒而成,带着几分穿越时空的神秘与未知。
至于最终成品的实际成效究竟如何,那便是卢大匠及其团队的职责所在了。
朱有建特意交待,此项试验需要大片空旷之地,声音坚定而不容置疑。
卢大匠当即表示毫无问题,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毕竟宫中仿照佛郎机炮制作红夷大炮时,本就设有专门的试射场地,一应设施俱全,足以满足需求,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管家,对自家的家底了如指掌。
朱有建慵懒地倚靠在那雕龙绘凤的躺椅之上,身躯微微陷进柔软的锦褥里,可思绪却仿若脱缰之马,冲破了现实的藩篱,肆意驰骋起来。
他微微眯起双眸,不禁深深陷入沉思:
华夏大地,那可是一片承载着数千年文明的厚重土壤,历史源远流长,仿若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在那漫长的岁月里,究竟诞生过多少精妙绝伦、足以震撼世界的发明创造?
这些发明,有的仿若璀璨星辰,在历史的夜空中闪耀一时。
然而,诸多缘由却让它们的光芒过早黯淡。
或因当时客观条件的局限,物质匮乏得如同贫瘠的荒漠,无法提供足够的物质支撑让其落地生根,只能眼睁睁看着幼苗夭折;
或因这些发明在彼时看似不切实际,犹如空中楼阁,难以广泛应用,即便诞生,也只能孤芳自赏;
又或是研发、推行成本过高,耗费大量钱财却收效甚微,仿若投入无底洞,让人心力交瘁;
再或是与之相匹配的配套设施、技术难以跟上,就像一辆豪车配上了破旧的轮胎,根本跑不起来,最终导致这些闪耀着智慧光芒的奇思妙想。
只能无奈地被尘封于故纸堆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蒙上厚厚的灰尘,甚至霉烂,以至于后世之人苦苦寻觅,却再也难觅其踪,徒留一声叹息。
实际上,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淀下来的诸多此类珍贵发明记载,恰似遗落尘世的璀璨明珠。
有相当可观的一部分,被精心地收录在那部仿若知识海洋的《永乐大典》的子部里面。
这部大典,卷帙浩繁,包罗万象,承载着古往今来无数先人的智慧结晶。
而《梦溪笔谈》与《天工开物》这两部熠熠生辉的着作,更是在皇宫内各监局以及工部各司的匠人们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被他们奉为圭臬。
对于这些匠人而言,它们就是开启知识宝库的金钥匙,是必读的“圣书”。
匠人们视若珍宝,无论走到哪里,都时刻将其带在身边,仿佛那是他们行走江湖的必备法宝,只为能在灵感枯竭或是遇到技术难题时,随时虔诚地翻开书页,如饥似渴地查阅,从中汲取知识的养分,滋养自己的技艺之苗。
但令人惋惜不已的是,朱有建身处这知识的盛宴旁,却因不识繁体字,犹如一位手持错误钥匙的旅人,面对这些蕴含无尽宝藏的书籍,就像是面对一扇扇紧闭大门的宏伟宝库,根本无从开启,更遑论深入其中探寻奥秘了。
就拿御书房中那部赫赫有名、仿若知识巨兽的《永乐大典》来说,单是开篇那个笔锋刚劲、透着古韵的“乐”字,在他眼中都仿若神秘的符文。
辨认不出,又何谈研读其中浩如烟海、仿若繁星般密密麻麻的内容呢?
每念及此,朱有建心中便涌起一阵深深的怅惘,仿若错失了与千古智者对话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