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卿乃朕之爱臣,捷信已阅,朕心甚慰。
此次伏击详情,无需多言,待卿凯旋归来,朕必铭记卿等大功。
朕即刻令八百人护送投弹机奔赴前线,此投弹机可于三百步外精准投弹,所投之弹为子母弹,这子母弹可不一般,里面满满当当藏着剧毒粉末,那毒性之烈,触之即亡,闻之立毙!
务必于上风口投入城中,共计一百六十枚。
投弹机一十六具,其中十具专用于向上风口投毒弹,让那毒烟如恶魔之爪,将城中搅得乌烟瘴气;
另外六具伺机而动,对准城门,若敌出城,则投掷手雷,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
护城河外,广布地雷,设立木桩,拉设铁丝绳,绵延一百步,置于道路出口处,宛如一张死亡之网,让敌人插翅难逃。
同时,派遣游骑,日夜巡逻警戒,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切记:投弹机可拆装,每次投弹之后,迅速拆走,移换地点,谨防敌寇以佛郎机炮击。
务必小心行事,切莫受伤,切勿入城,待十日后再行探察敌情。
重点切记:
宣城不留活人。
此为国战,敌城之人皆为吾敌,当尽屠之!
朕于宫中静候卿凯旋而归!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四日于大明金銮殿旨。”(私印、玉玺)
王承恩瞧着这旨意,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如雨而下,双手抖如筛糠。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宣化城中定然有藩王所属,谷王可是藩封于此,想来还有其他藩王在内,主子这是要连宗王都一并屠灭啊!
这等狠辣决绝之事,一旦传出去,怕是要震动朝野,引发轩然大波。
在朱有建看来,自己虽说不懂打仗,对军事战略也是一知半解,但好歹长在红旗下,学生时代各类抗战神剧可没少看。
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就他设想的那种子母弹,里面装满砒霜、巴豆、辣椒粉,这哪是弹药,分明是夺命毒药!
一旦投进城中,粮草还能食用吗?
城中之人呼吸进去,皮肤接触到,还能活命吗?
就算困不死,也得毒死。
敌人若想冲阵出城,哼,有胆试试,保准炸得他们尸骨无存!
至于这计划到底能不能实现,他压根没细想过。
在他心里,只要闯军能离开山西,退回陕西,后续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到那时,游击战队便可长驱直入陕西,如此一来,就不再是大明被流寇搅得头疼,而是闯军要为游击队的骚扰头疼不已了。
朱有建可不认为自己是刘秀,没本事召唤陨石雨。
当初听室友吹嘘刘秀一万多人在城头看流星雨许愿,结果流星雨变成陨石雨,将七十万王莽大军都给砸死了,他就嗤笑道:
“可拉倒吧,神剧都不敢这么编。”
后来室友还拿出史书记载给他看,那时他就感觉仿若活在梦中,时至今日,他依旧觉得,记录那段历史的史官,八成是得了曼德拉效应后遗症,因为那史实实在太离谱!
在朱有建那双透着精明与审视的眼眸之中,明末的军报,就如同此刻曹化淳呈递上来的这份捷报一般,水分多得简直就像被暴雨泡发过,令人咋舌。
遥想彼时的军中风气,瞒报军情已然成了官兵们习以为常的“小动作”,更有一些丧心病狂之徒,干起那杀良冒功的丑恶勾当,更是屡见不鲜,仿佛道德与良知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
然而,这一回,众人可着实是错怪曹化淳了。
他此番奏报,非但没有像以往那些军官一样虚报战功,往自己脸上贴金,反而还出人意料地少报了战果。
实际上,那来势汹汹的闯军,最后灰溜溜撤回宣府的,仅仅只有五万人,而且,瞧瞧他们那模样,个个带伤,衣衫褴褛,神色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当初起兵时的意气风发。
若说这战况堪称一个奇迹,倒也不尽然。
自从骑兵装备了马镫,那战斗力简直就如同猛虎添上了双翼,在战场上横冲直撞,锐不可当。
可谁能料到,此番闯军却偏偏在这小小的马镫上栽了个大跟头,折戟沉沙。
陇西战马,那可是出了名的高大威猛,平素里冲锋陷阵,战斗力就颇为强悍,一旦受惊发疯,那发起狂来的体力更是惊人,宛如失控的洪荒巨兽。
十几万战马,就这么被困在了那狭小逼仄的柳树沟里,两边皆是茂密得如同绿色屏障的柳树林。
战马受惊之后,受这地形所限,就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只能拼了命地向前或向后狂奔,试图冲破这绿色的牢笼,逃离那弥漫在空气中、刺鼻呛人的辣椒烟雾的毒害。
如此一来,前军的士兵们可就倒了八辈子霉了,首当其冲地遭受着战马的疯狂踢踏、野蛮冲撞,一时间,惨叫连连。
许多人当场便被踩踏得血肉模糊,没了气息,还有不少受伤之人,在无力反抗、惊恐万分的情况下。
被手雷的爆炸声震得双耳失聪,紧接着又被连弩射出的利箭无情击杀,含恨倒下。
后军的遭遇亦是如此惨烈,血雨腥风弥漫在空气中。
好在中军见机得快,反应灵敏,及时撤离,这才好歹救下了不少仅是受伤的士卒。
可那七八万人,没了战马代步,只能徒步撤退,本就艰难万分,何况又都带着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因而再度遭到伏击。
他们此时已被吓破了胆,完全没了还手之力,一门心思只想着逃命,连近在咫尺的鸡鸣驿堡都不敢稍作停留,生怕多耽搁一秒就丢了性命,径直跑回了宣府,那背影充满了绝望与仓惶。
再看太监这边,仅有几十名受了轻伤,说来也是凑巧至极。
几匹受惊的战马,在慌乱之中慌不择路地强行穿越柳树林,四蹄乱蹬,恰好踩到了隐藏在树坑与枯叶下的太监。
多亏有那层层堆积的枯叶,如同天然的海绵垫子一般,起到了缓冲作用,使得他们受伤极轻,不过是擦破点皮,崴了下脚之类的小伤。
所以,当曹化淳与一众番子太监打扫战场时,望着眼前这一片狼藉却又战果斐然的景象,都仿若置身梦境之中,既惊又喜,眼神里透着不敢置信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一战,二十七万闯军的覆灭,竟为他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巨额财富。
单单是银票,就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数额高达五百多万,另有金银珠宝在日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约二百万之数,总计七百万两。
虽说均摊到二十七万人头上,看似不多,但这毕竟是凭空而降的飞来横财,足够让人心动不已。
而那更大的一笔财富,此刻还稳稳当当地躺在宣化城里,像是在诱惑着人们,却又透着危险的气息。
曹化淳心里跟明镜似的,就凭他手头这点兵力,想要强攻进去,那无异于痴人说梦,简直是拿鸡蛋去碰石头。
按照兵法所言,攻城需用兵倍之,像宣化这样的纯粹军镇,城里哪怕只有十万人,攻城一方没有二十万兵力根本拿不下来。
更何况,如今这军镇储备粮食充足,闯军一路搜刮而来的粮草,足够三十万军队吃上三个月,围困之法也行不通,只会白白损耗兵力。
曹化淳思来想去,觉得化整为零,改成游击队的打法才是上策,时不时地打打城外的散兵游勇。
偷袭一下运送粮草的队伍,倒还可行,既能捞点好处,又不至于陷入绝境。
不过,令他稍感欣慰的是,闯军的辎重全都丢弃在此,他们没了这些物资,短时间内想要重新攻打鸡鸣驿堡,也是不可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