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速去给朕寻根鱼竿来,朕要钓鱼!”
朱有建眼眸中透着几分随性,下巴微微扬起,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王承恩听了这话,心里瞬间泛起层层疑惑的涟漪,暗自思忖:主子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在这宫里,既没个池塘,又不见条像样的水流,他究竟打算在哪钓鱼呀?
可王承恩侍奉多年,深知办事要利落,不敢多耽搁,忙不迭地应了声“遵旨”,便匆匆去安排。
不多时,几个小太监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一人怀里抱着整套渔具,另一人胳膊上还搭着件蓑衣,神色匆匆,脚步急切。
朱有建上前一步,信手拿起那根钓竿,目光自始至终都没在蓑衣上停留片刻,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似的。
随即,他偏头看向身旁的太监,神色淡然,语气却不容置疑:
“把躺椅搬到门口去。”
太监们不敢怠慢,手脚麻利地照办。
朱有建大步走到门口,稳稳站定,将鱼竿线轻巧地伸出门外,而后,双手如同经验老到的渔夫一般,稳稳握住鱼竿,身姿笔挺,摆开了一副标准的钓鱼架势。
刹那间,他仿若与周遭的喧嚣隔绝开来,整个人沉浸其中,眼神专注得好似要把那虚空盯出个洞来,全神贯注得令人咋舌。
王承恩站在一旁,和一众太监、宫女、护卫面面相觑,你瞅瞅我,我瞧瞧你,眼神里满是惊愕与茫然,活像一群迷了路的羊羔。
大家心里都在犯嘀咕:
皇帝陛下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这青天白日的,又没个正儿八经的钓鱼地儿,外面还淅淅沥沥下着雨。
您要是真想过把钓鱼的瘾,咱们轻轻松松就能弄来一大盆清水,里头放上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保准让您钓个过瘾,可您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操作,到底是为啥呀?
说起来,朱有建平日里还真不怎么爱钓鱼,一来工作繁忙,二来也没那个闲暇条件。
可如今不同了,这几日在宫里闲得都快长草了,心里空落落的,总觉着该找点事儿填补一下这空虚,这不,脑门子一拍,就想到了钓鱼这档子事儿。
旁人不知道,朱有建心里却门儿清,钓鱼的人虽说最忌讳空手而归,可他又不是那些个成天泡在河边、以钓鱼为生的专业钓鱼佬。
他图的可不是鱼,而是那份悠然闲适的情怀。
所以,能不能钓到鱼,在他这儿压根儿就不重要,只要摆出这架势,任谁看了,敢说他拿着钓竿就不是在钓鱼?
外面雨丝纷飞,他钓雨又何妨?
权当是给这沉闷的日子添点别样趣味。
王承恩站在原地,虽说一时有些怔愣,仿若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中回过神来。
但这几日相处下来,他算是瞧明白了,主子性情大变,行事作风近乎疯魔。
如今做出这般出格、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细细想来,好像也说得通,是吧?
还别说,他这想法歪打正着,完全正确。
要是去精神病院里瞅瞅,像朱有建这般钓鱼的,一抓一大把。
有的人比他还离谱,两手空空,愣是比划着钓鱼的动作,姿势标准得如同教科书一般。
态度认真得就像在干一件关乎生死的大事,就差手上没根实实在在的钓竿了。
朱有建这边,钓鱼钓得那叫一个投入,眼睛死死盯着鱼竿,连眨都不眨一下。
等待鱼上钩的工夫,仿若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心无旁骛。
整个人好似遁入了空门,无思无想、无欲无求,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申时初,就在这静谧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鱼上钩了。
与此同时,鲁地的话事人也如同掐着点儿似的,已然候在午门外,个个神色焦急,请求觐见。
朱有建听闻禀报,微微挑眉,略一思索,那握着鱼竿的手轻轻抬起。
腕仿若灵动的蛇,微微一抖,将鱼竿往前送了送,似是在逗弄水下的鱼儿,又缓缓拉回。
紧接着,猛地起竿,手臂高高扬起,口中随口而出:
“五百!”
声音不大,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监们训练有素,赶忙上前,手脚麻利地收拾好钓竿和蓑衣,匆匆拿走。
朱有建则仿若啥事都没发生过,神色依旧淡然,抱着茶壶。
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踱步走到御书案前,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仰头一饮而尽后。
随手丢下茶盏,看都没看一眼,便唤来太监,重新泡上一壶,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午门前,王承恩正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地叮嘱自己的干儿子:
“待会儿,凡是要入乾清宫的,收银五百两,可别给我出岔子。”
只见午门外站着几十号人,王承恩目光如炬,粗略一打量:
鲁王、衡王、德王、泾王、衍圣公,还有山东的一众官员,好家伙,这得是五家势力。
按人头算,这回能收两千五百两,虽说这点银子在宫里头不算啥大钱,可也算聊胜于无。
可实际上殿的,居然有十二人,这一通算下来,收银足足六千两白银。
这些人表面上倒是恭恭敬敬,低眉顺眼,行着大礼,不过,其中有两个看着有些畏畏缩缩的,眼神躲闪,仿若心里藏着什么事儿。
王承恩心里好奇,但也没多嘴去问,毕竟人家给了银子,就是冲着上殿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乾清宫内,朱有建姗姗来迟,脚下的步子慢悠悠的,仿若带着千斤重的脚镣,一步恨不得分成两步走。
那模样,好似生怕踩死一只蚂蚁,轻轻抬脚、缓缓放下,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好不容易才走上龙椅,坐定之后,长舒一口气。
好在跟着的是王承恩,自家主子如今不管干啥事儿,他都能坦然接受。
哪怕哪天主子突发奇想,要去爬房顶,他估摸着也会二话不说,陪着主子一起爬。
谁让主子平日里的好,那是实实在在的,主子做的其他事儿,想必也自有深意。
就拿钓鱼这事儿来说,这不,鱼不就上钩了?
还顺带送了六千两白银,关键人家还都是自愿奉上的!
这一来一回,看似荒诞不经,实则暗藏玄机,王承恩心里跟明镜似的,嘴角微微上扬,暗自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朱有建身着龙袍,身姿挺拔,端坐在那威严无比的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
底下十二个人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动作整齐划一,“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地行礼,口中高呼“万岁”,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朱有建面色沉静,微微抬起右手,轻轻挥了挥,那宽大的衣袖随之飘动,仿佛一片悠然的云朵,示意众人起身平身。
说起来,这朝堂之下站着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他还真没认全乎。
就拿陈演与魏德藻来说,这俩家伙整日在朝堂上晃悠,可到底是负责干啥的,他至今都如同雾里看花,摸不着头脑。
“大伴,宣!”
朱有建早在之前就把事儿交代得明明白白给王承恩了,此时他微微转头,目光投向王承恩,眼神中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承恩心领神会,不慌不忙地向前迈出一步,那脚步沉稳而笃定。
紧接着,他不紧不慢地将手伸进袖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册子来,仿佛那是一份决定乾坤的机密文件。
随后,他慢条斯理地打开册子,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声音洪亮得如同洪钟一般宣读起来:
“总股本金两千万两白银,股数一万,股金两千两,官爵三品以下,限额二十万两。依北直隶法,朕以战法及利器占一千一百股,余者,尔等相议!
另:以前例,贼军百长以上不留,余众活人五两,死人无,用人自行组织,非北直隶人,建议百人队,配置连弩手雷若干。附股权书,讨贼凭据。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