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林间弥漫，尚未散去，斑驳的灰白光斑从枝叶交错的缝隙中漏下来。赤璃手指搭在腰间机关扣上，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警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鸟儿感受到的那种不安。
月泠蹲在赤璃身旁，星象盘在掌心慢慢转动，那流转的银辉，衬得她眉间的凝重更加深沉。“巡逻队，还有三分钟……就会经过头顶。”她压低声音，几乎和风声混在一起。
赤璃没应声，只轻轻点了点头。她抬手，袖口滑出一颗铜球，球面上全是细密的纹路，随着她的动作轻微颤动。下一秒，她手腕一抖，铜球滚进斜下方的灌木丛，落地没半点声响，却悄无声息地释放出细微震动。
远处传来一阵沙沙声，接着是一声惊呼：“什么动静？”
巡逻队的脚步停住，接着往灌木那边走去。两人屏住呼吸等着，直到那几道黑影消失在视线外，赤璃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你的机关术越来越准咯。”月泠轻声说。
“别忙着夸。”赤璃看了她一眼，“他们绕过去只是开始，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
两人猫着腰往前走，穿过一片枯死的荆棘地，终于到了敌后最隐蔽的区域。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奇特的味道，像是腐坏的花瓣和铁锈混合在一起。四周安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了。
“血雾比之前更重了。”月泠皱着眉，星象盘的光忽明忽暗，像是受了干扰。
赤璃没说话，眼睛盯着前方半塌的石台，台面上刻着难懂的符号，有些像古老祭祀文字，又夹杂着机关术的图腾纹路。她慢慢走过去，手指抚上那些刻痕，冰凉又粗糙，仿佛在诉说着被遗忘的秘密。
“这不是普通标记……这些线条，是活的。”她低声说。
月泠一听，赶紧凑过去看。果然，那些符号在星象盘光影下泛起蓝光，像有生命一样慢慢流动。
“不像是人刻的。”月泠思索片刻，“倒像是……某种力量留下的痕迹。”
赤璃没再吭声，拿出一枚细针，轻轻扎进符号边缘的裂缝。瞬间，幽蓝色光流顺着针身蔓延开，像蛛网一样扩散到整个石台。
“小心！”月泠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后拉了一步。
与此同时，石台上的符号突然大亮，一道无形的波动冲出来，扬起一片尘土。远处树影晃动，好像有什么察觉到异样。
赤璃咬着牙，迅速收起工具：“不能在这儿久留。”
月泠点头，快速转动星象盘，调整阵位，想记下刚才光流的轨迹。可就在快完成的时候，四面八方传来诡异的嗡嗡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苏醒了。
“快走！”赤璃扯着月泠的手腕，转身往密林深处跑。
身后，石台轰隆一声塌陷，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隐约能看见里面蠕动的黑影。那些符号没完全熄灭，反倒像火焰一样跳跃着，朝着她们逃跑的方向蔓延。
两人一路狂奔，确认脱离那片区域后，才停下来喘气。赤璃靠着一棵老树，胸口剧烈起伏，额头冒出冷汗。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她喘着气问。
月泠摇头，脸色惨白：“不是普通法阵，机关术也没法解释……像是某种连接，连接着另一个存在。”
赤璃沉默许久：“要是这些符号真跟蚀骨有关，他们的秘密比咱们想得还深。”
月泠看着星象盘，盘面上残留着一丝蓝光，那是她从没见过的能量形态。
“得找更多线索。”她说道。
赤璃点头，望向远方。夜色渐深，血雾愈发浓重，整个森林好像都在悄悄变化……
她们没料到，在她们离开不久后，裂开的缝隙中慢慢伸出一只满是鳞片的手，五指弯曲，指甲闪着金属光泽。那只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又无声无息地缩回到黑暗里。
赤璃和月泠接着深入敌后，沿着一条废弃的古道往前走。古道两旁歪歪斜斜立着残破的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相同符号，排列好像有某种规律。
“这条路……”月泠仔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它的走向和星象盘上一些轨迹相符。”
赤璃没说话，伸手摸了下最近的石柱。指尖刚碰到表面，一股寒意就顺着手臂冲上脑门，她眼前一黑，脑海里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
一个黑袍人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权杖，权杖顶端镶着颗血红宝石。台下跪倒一片人，嘴里念着听不清的咒语。天空被血雾遮住，星星黯淡无光。
画面一闪就没了，赤璃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
“你看到啥了？”月泠发现她不对劲。
“有人在幕后操纵。”赤璃压低声音，“那个组织真正的核心……还藏得更深。”
月泠神情凝重：“还要继续吗？”
赤璃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必须继续。”
两人顺着古道继续走，越往前，空气中的腥甜味越重，脚下的土地也变得又软又湿，像是浸满了液体。突然，前方传来低沉的鼓声，节奏慢却很有压迫感。
赤璃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月泠别出声。
鼓声过后，是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人迅速躲进旁边的灌木丛，大气都不敢出。
几名黑袍人慢慢走过，步伐整齐，却没人说话。每人胸前都挂着一块青铜牌，上面刻着和石柱一样的符号。
赤璃盯着领头那人，他戴着兜帽，脸藏在阴影里，但右手露在外面——那只手满是鳞片，指甲闪着金属光。
她的心猛地下沉。
和刚才从裂缝里伸出来的手一模一样。
黑袍队伍走远，鼓声也消失了。赤璃慢慢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月泠。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她低声说。
月泠抿紧嘴唇，眼里闪过寒光：“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猎人。”
赤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站起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