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腐朽味和金属味搅在一起，浓得化不开。玄寂走在最前头，黑袍袖口随着他的步子一晃一晃。暗红色的曼陀罗花，在幽蓝色光芒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赤璃紧紧跟在后面，手腕上的机关环轻微颤动，她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要有麻烦。
月泠握着星盘，指尖冰凉冰凉的，星盘上的符文映得她脸色煞白。他们都清楚，通道那头等着的，可不是一般的对手，那是能把整个大陆秩序搅得天翻地覆的力量源头。
突然，一阵低语声冒了出来，四面八方都是，又好像就在耳边：“你们……终于来了。”
赤璃猛地刹住脚，眼神一紧：“它咋知道我们是谁？”
玄寂没吭声，抬手示意接着往前走。他的幻灵蛊虫早偷偷散开，在空气里钻来钻去，捕捉着每一丝能量的变化。这些蛊虫在幽冥殿深处探过禁忌之地，对未知力量可敏感了。这会儿却安静得很，看来也被这股压迫感镇住了。
通道越走越宽，一扇巨大的门出现在眼前。门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和封印石碑上的差不多，但更复杂，像在讲一段被人忘掉的故事。空气又闷又沉，喘气都费劲。
“这扇门后面……”月泠小声嘀咕，“就是禁忌力量源的核心。”
赤璃哼了一声：“别磨磨唧唧的。”说着，她掏出一枚机关梭，准确地插进门缝，手指飞快地拨弄着。机关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通道里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
门慢慢开了，一股浓浓的黑雾涌出来，冷得刺骨，还带着股刺鼻的腥味。三人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玄寂袖子里的幻灵蛊虫呼地飞出来，形成一道屏障，把黑雾挡在外面。
“这可不是普通的封印。”玄寂眼神平静，“是个牢笼。”
赤璃眯起眼睛：“关着啥？”
“一个被关起来的东西。”月泠声音有点发抖，“它……一直在等我们。”
门完全打开，一条通往深渊的阶梯露了出来。阶梯往下延伸，消失在黑暗里。赤璃头一个迈开步子，脚步稳稳的。玄寂紧跟在后，幻灵蛊虫在他身边打转，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月泠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越往下走，温度降得厉害，四周墙壁上冒出微弱的荧光，这光怪得很，不是任何已知矿物能发出来的。赤璃伸手摸了摸，指尖一阵刺痛，像有电流钻进身体。
“这里的墙……是活的。”她轻声说。
玄寂点点头：“它在盯着我们呢。”
他们继续往下走，到了阶梯尽头，出现一座圆形大厅。大厅中间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表面的光影扭来扭去，好像里面有好多灵魂在挣扎。球体周围围着十二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满符文，透着股不祥的气息。
“那就是禁忌力量源。”月泠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赤璃咬咬牙：“它看着不像是被封印，倒像是等着醒来。”
玄寂慢慢往前走，幻灵蛊虫绕着他转，形成一道无形的护盾。他能感觉到，那颗黑色球体正用一种他搞不懂的方式看着他们，就像有只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让人后背发凉。
“它在试探我们。”玄寂开口，“看我们够不够资格当它的容器。”
赤璃冷笑一声：“那就让它瞧瞧，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她手腕一转，机关环立刻展开，几十条金属丝线像毒蛇一样射向球体。可丝线还没靠近，就在空中乱扭起来，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吞掉了。赤璃皱皱眉，赶紧收回机关环。
“没用。”她小声说，“它根本不吃这一套。”
月泠站在原地，手里的星盘慢慢转着，符文忽明忽暗。她眉头越皱越紧：“这股力量……它在学我们的招。”
“啥意思？”赤璃问。
“它在学习。”月泠声音严肃，“咱们攻击它，它就学会怎么防；咱们想控制它，它就想着怎么反制。它就像个活的意识，在分析咱们的一举一动。”
玄寂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那就不给它机会。”
他抬手一挥，幻灵蛊虫猛地朝球体冲过去，在空中结成一张密密的网。这些蛊虫在幽冥殿深处执行过好多任务，每次都能准确抓住目标的情绪和弱点。这次，它们的任务是——渗透。
蛊虫碰到球体的那一刻，整个大厅剧烈摇晃起来，地面裂开一道道小缝，涌出浓浓的黑雾。球体表面也剧烈波动，好像里面有东西要冲出来。
“它反击了！”月泠大叫。
赤璃马上启动机关装置，几个小型傀儡从她腰间弹出来，迅速在大厅边缘摆好防御阵型。同时，她操控机关弩，瞄准球体表面的一个点，果断扣下扳机。
箭矢穿过黑雾，直直射向球体核心。可刚一碰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速度比射出去还快！
玄寂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袖子里的幻灵蛊虫立刻迎上去，在半空中把箭矢拦住。箭矢“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它学会反击了。”玄寂低声说。
“那就不让它有时间适应。”赤璃冷冷地说。
三人赶紧调整策略，玄寂指挥幻灵蛊虫打乱球体的能量流动，赤璃用机关术制造各种干扰，逼球体分散注意力，月泠则施展星象之力，想找出破解的办法。
战斗越来越激烈，球体不停地释放能量冲击波，周围的石柱被震碎，符文纷纷裂开，整个大厅好像马上就要塌了。可禁忌力量源并没有真的发火，它还在观察、学习。
“它在等啥？”赤璃喘着粗气问。
玄寂目光平静：“等一个真正的献祭者。”
话刚说完，球体表面突然出现一张模糊的人脸，嘴唇动了动，发出沙哑又诡异的声音：“你们……还不够。”
赤璃瞳孔一缩：“它想让我们干啥？”
球体的波动更厉害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发。玄寂闭上眼睛，幻灵蛊虫钻进球体，捕捉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那是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又冷又腐朽，却还带着生机。
“它需要意志。”玄寂睁开眼睛，“纯粹的意志。”
赤璃冷笑一声：“那就给它意志。”
她往前迈了一步，机关环在掌心展开，双手交叉，摆出结印的姿势。她的机关术可不只是用来破坏，还能创造。她要用自己的意志做引子，强行在球体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月泠也赶紧行动起来，把星盘举得高高的，星象之力聚成一道光束，直射球体中心。她想在混乱中找出规律，用星象之力把禁忌力量源引到能控制的方向。
玄寂站在最前面，幻灵蛊虫在他意识的指引下，开始往球体内部钻，试图和它建立联系。他知道，一旦失败，他们就会变成禁忌力量的养分。但要是成功……
球体的波动突然加剧，好像察觉到了他们的想法。整个大厅开始崩塌，裂缝到处蔓延，地面往下陷，好像整个空间都容不下他们。
“快！”月泠大喊。
玄寂眼神一冷，猛地张开双臂，幻灵蛊虫像潮水一样涌进球体，撕开了那层无形的屏障。刹那间，他感觉无数低语在脑子里炸开：
“你是谁？”
“你想成为什么？”
“你愿意付出什么？”
玄寂没犹豫，只回了一个字：
“我。”
球体猛地一震，所有声音都停了。
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接着，一个低沉又威严的声音慢慢响起：
“那么，来吧。”
整座大厅剧烈晃动，球体开始缓缓转动，中心裂开一道深深的缝，露出一个通往未知世界的入口。
赤璃看着玄寂：“接下来咋办？”
玄寂目光坚定：“进去。”
月泠紧紧握住星盘：“希望咱们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三人抬脚走进裂缝，身后的球体慢慢合上，好像从来没打开过。
而在裂缝深处，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