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意识在无尽黑暗里飘着，像被只无形大手狠狠撕扯。身子沉得像坠进深海的铅块，半点也动弹不得。耳边隐约有低语，似无数亡魂在耳边叽喳，又像远古咒语在缓缓苏醒。
他猛一下睁开眼，满眼都是血红。法阵核心爆炸余波还没散，空气里全是烧焦味儿和血腥气。胸口一阵剧痛，像有股力量在啃他的骨头、蚀他的经脉。
“……结束了？”他嗓子沙哑，声音破碎地喃喃着。
那人形轮廓还悬在半空，黑雾绕着，符文闪着。它没再进攻，就那么冷冷看着玄寂，眼神像冰一样凉。
殿主瘫在石壁下，嘴角淌着黑血，衣服破得不成样子。脸白得没一丝血色，眼里却燃着不甘的火。她想撑着起身，手脚却抖个不停，一看就是伤得不轻。
“你……以为这就完了？”
她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声音又哑又怪，还带了丝诡异的笑。
玄寂皱起眉，刚要说话，忽地感觉一股异样波动从那人形轮廓扩散开来。空气一下凝住，空间开始扭曲，像现实就要崩塌。
“不是幻觉……”他小声嘀咕，手指慢慢攥紧。
赤璃和月泠被这波动惊醒。她们正调息恢复体力，一下被能量震荡掀翻在地。赤璃的机关傀儡吱嘎作响，勉强撑住她；月泠赶紧掐诀，星象之力在掌心聚成护盾，把两人护住。
“咋回事？”月泠喘着气问。
“核心……没死。”玄寂声音冰冷，“它换了个模样。”
话刚说完，那人形轮廓猛地张开双臂，漆黑能量风暴呼地卷过来，直扑三人。
玄寂瞳孔一缩，立刻挥袖，幻灵蛊群像潮水般涌出，在空中结成密网。蛊虫撞上黑风，一大半瞬间被吞，但还是挡住了不少冲击。
赤璃趁机跳起，甩出机关锁链，缠住月泠手腕，把她拉到安全地方。月泠喘着粗气，抬头看那轮廓，眼里闪过害怕。
“这不是普通法阵残影……是古老意志残留。”她轻声说，“它附在殿主身上，借她的力活着。”
“这么说，杀了她就能了事。”赤璃眼神一冷。
“别犯傻。”殿主突然冷笑，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眼神比刚才还疯狂。“你们以为我只是个容器？错！我才是真正的载体！你们根本不知道面对的是啥！”
玄寂盯着她，没说话，手掌慢慢抬起，幻灵蛊术的气息在身边打转。他明白，这仗远没结束。
那人形轮廓好像感觉到玄寂的杀意，突然尖叫一声，空间剧烈震动，地面裂出一道道缝。
“快撤！”玄寂大喝，身形一闪，挡在赤璃和月泠身前。
黑风又扑过来，这次更猛，像时间都被冻住。玄寂咬紧牙关，调动最后一点精神力，幻灵蛊术全力爆发，和黑风正面撞上。
轰——！
巨大冲击力让玄寂退了好几步，嘴角流出血。但他站稳了，眼神像刀一样利。
“你力量弱了。”他冷冷道，“刚才那下，就是你的极限。”
殿主脸更白了，呼吸急促，额头冒出汗。可她还是讥讽一笑：“就算这样……你也杀不了我。”
玄寂没理她，抬手一甩，袖中银针滑落，指尖一挑，几十枚淬毒银针射向殿主要害。
就在银针快命中时，那人形轮廓猛地放出强光，银针全在半空化成灰。
“哼。”殿主不屑地笑，“以为我没防备？”
玄寂眉头一皱，心里有数了：那人形轮廓在护着她，可反应没之前快，说明它力量受影响了。
“赤璃，月泠。”他轻声说，“拖住她，给我三秒。”
赤璃点头，马上操控机关傀儡冲上去，机关锁链像蛇一样缠过去，想困住殿主。月泠也开始结印，星象之力在掌心聚集，准备攻击。
殿主大吼一声，黑雾膨胀，想挣脱束缚。可她动作慢，几次反击都被赤璃躲开，力气越耗越多。
玄寂闭眼，把幻灵蛊术催到最深层。他精神力快耗尽了，但现在只能拼。
蛊虫像洪水般冲向那人形轮廓，每根蛊丝都带着极强的腐蚀力。它们穿过黑雾，直抵轮廓核心。
那人形轮廓痛苦地嘶吼，符文裂开，黑雾乱翻，眼看就要崩溃。
殿主脸色大变，朝玄寂扑来，想打断他施法。
但玄寂早料到了。
他右手一挥，袖中银针像雨点洒出，针尖泛着幽蓝光，是淬了幻灵蛊毒的凶器。银针准确扎进她四肢经脉，虽没伤到要害，却让她顿了一下。
“你还不够格。”玄寂眼神冰冷，双手合十，再次催动幻灵蛊术。
空间开始震动，那人形轮廓裂缝越来越多，像要炸开。
殿主怒吼，黑雾暴涨，整个人化作残影，扑向玄寂。
玄寂闭眼，任凭死亡气息靠近。
下一秒，他猛然睁眼，瞳孔里泛起淡金色光。
幻灵蛊术——【心魇·破界】！
刹那间，空间安静下来。
殿主停在半空，身体剧烈颤抖，像灵魂被抓住。她眼里满是惊恐和痛苦，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玄寂站在原地，额头冒汗，精神力快没了。但他没停，幻灵蛊群把那人形轮廓围住，以从没见过的频率共振，每根蛊丝都像利刃，切割着壁垒。
轮廓开始崩解，先是一道裂痕，接着又是几道……
轰！
巨大冲击波扫过，殿主被震飞，撞在石壁上，吐出一口黑血。
玄寂也被反震力掀翻，摔在地上，胸口闷疼，嗓子一甜。
但他没倒下。
他费力抬起头，看着那人形轮廓在虚空中碎成一片片，每片都化成黑烟，被虚空吞没。
“结束了……”他喃喃着，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又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