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背后熄灭得无声无息,赤璃的脚步却像踩着钉子一样没停。夜风裹着焦土和血气扑进鼻腔,她手里的短刃硌得掌心生疼,护着几个刚救出来的皇族成员钻过一条又窄又黑的巷子。直到确认身后再没有追兵的动静,她才松了口气,肩膀一塌。
玄寂落在她身边,脸色白得发青,额角那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喘得重,但腰杆还是绷得死紧,像是随时会断,可还没倒。
“你还能撑?”赤璃压低嗓音问。
“死不了。”他声音沙哑,扫了一眼周围几人,“他们安全了。”
“任务还没完。”她皱眉,“赤焰那边……恐怕比青冥更难缠。”
玄寂沉默了一会儿,点了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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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皇宫比想象中森严得多。城墙高得像山,守卫密得像网,连只鸟都别想悄无声息飞进去。赤璃和玄寂没打算硬闯,绕到了北边偏门——那里是皇室疗养院,也是被蛊惑者最集中的地方。
“守卫比青冥多出一倍。”赤璃伏在暗处观察,眉头拧成疙瘩,“而且不对劲。”
“哪里不对?”
“不是普通人。”她低声说,“刚才我看到一个守卫的眼睛……瞳孔泛红,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玄寂眼神一沉:“幽冥殿早就埋下了棋子。”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话,动作利落地展开。玄寂放出幻灵蛊虫,悄悄钻进守卫体内;赤璃则启动机关蜘蛛,在墙缝里布置陷阱。趁着守卫短暂失神,他们迅速混入疗养院。
真正的麻烦,这才开始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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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药香,混着腐朽与血腥的气息。房间里传来低语声,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又像是从骨髓深处渗出的梦魇。
赤璃推开一间病房,几十个昏睡的皇族成员躺在里面,脸色灰败,呼吸微弱,胸口起伏的节奏怪异,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玄寂走近一名亲王,指尖搭上他的手腕,脉搏跳得很慢,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规律。
“这次的蛊虫……不一样。”赤璃蹲下身,用机关探测仪扫描亲王的身体,“它们嵌进了神经中枢,解药根本打不进去。”
玄寂闭上眼,释放幻灵蛊术,试图探入对方精神世界。刚触到意识边界,就被一股力量反噬,脑袋像炸开一样疼,额头冷汗直冒,嘴唇咬破,嘴里泛起血腥味。
他睁开眼,嘴唇颤抖了一下:“太深了。他们已经被控制,甚至……可能已经不是自己。”
赤璃盯着仪器上的数据,手指攥紧了探测器:“如果强行切断联系,可能会让他们变成废人。”
“那就只能找源头。”玄寂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整个房间,“必须找到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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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疗养院深处发现一间密室,门口布满机关陷阱,若非赤璃经验丰富,几乎察觉不到。她谨慎破解后推门而入,只见中央摆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鼎,鼎内黑雾缭绕,隐约可见数条细长丝线从鼎底延伸而出,连接着各处昏迷的皇族成员。
“这是……寄生源?”赤璃皱眉。
玄寂上前一步,伸手探入黑雾,指尖瞬间感到刺骨寒意,仿佛有无数虫蚁啃噬骨髓。
“这不是普通的寄生蛊。”他声音低沉,“这是‘魂蚀’。”
赤璃瞳孔一缩。
“一种古老的禁忌蛊术。”玄寂收回手,眼神复杂,“它不仅能操控身体,还能吞噬记忆,重塑意识。这些人……可能早就不是他们自己了。”
赤璃沉默片刻,最终开口:“我们必须毁掉这个源头。”
玄寂点头,正要动手,忽然察觉空气中有细微波动。
“来了。”他低喝一声,袖中蛊虫已然涌出。
赤璃迅速启动机关傀儡,金属蜘蛛沿着墙壁攀爬,藏进阴影之中。与此同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沉重而整齐,像一支军队正在逼近。
“不是普通杀手。”她压低声音,“是幽冥殿的‘影奴’。”
玄寂冷笑:“来得正好。”
房门轰然洞开,十几名身穿黑袍的身影鱼贯而入,眼中空洞,动作僵硬,宛如提线木偶。
战斗瞬间爆发。
玄寂蛊虫如潮水般席卷而出,毒针刺入敌人身体,却未见鲜血喷涌,反而像是打在铁石之上。那些影奴竟已失去痛觉,即便肢体断裂,仍继续向前。
赤璃挥刀迎战,机关蜘蛛配合她动作,精准斩断敌人关节。但她很快发现,这些影奴的攻击方式并不寻常——他们似乎能感知她的机关弱点,专挑连接点下手。
“他们在模仿你的战术。”玄寂一边抵挡攻势,一边快速分析,“说明……幽冥殿主已经掌握我们的战斗模式。”
“那就换个打法。”赤璃咬牙,猛然踩下机关靴,整个人腾空跃起,借助墙面反弹,一刀劈向影奴头颅。
玄寂退至鼎前,手指掐诀,幻灵蛊虫化作黑雾缠绕双臂,猛然将双手按在鼎上,蛊力狂涌而出!
鼎中黑雾剧烈翻腾,传出阵阵凄厉嘶吼,仿佛有无数灵魂被困其中。影奴动作瞬间停滞,眼中光芒熄灭,纷纷倒地。
“成了!”赤璃喘息道。
玄寂却没放松,他盯着鼎内,神色凝重:“不,只是暂时压制。”
话音刚落,鼎底忽然裂开一道缝隙,腥臭之气从中涌出,伴随着低沉的笑声——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赤璃猛地转身,望向门口。
一个身影缓缓浮现,披着熟悉的黑袍,脸隐于阴影之中。
“你是谁?”她喝问。
那人缓步走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笑意。
“我是谁?”他轻笑,“你不记得了吗?赤璃大人。”
赤璃瞳孔骤缩。
那声音……熟悉得令人窒息。
下一刻,她看清了对方的脸。
一张本该早已死去的面孔,静静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