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翻滚，像某种活着的东西在呼吸。
赤璃跌坐在地，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机关傀儡炸裂的碎片扎进她小臂，腕骨上一滴滴血滑下来，在地上晕出暗红斑点。她喘得厉害，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符咒，再试一次召回——没回应。彻底断了。
远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玄寂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时闪到她前面。袖口微动，幻灵蛊如烟丝般散开，在空气中留下细密的轨迹。他盯着前方那片浓稠的红色，眼神收紧。
有东西在动，蛇一样游走，又像人那样直立。
“来了。”他低声说。
话音刚出口，三道影子就从血雾里冲出来。动作快得不真实，像是被什么拉着似的。领头那人披着幽冥殿的灰袍，面具碎了一半，露出下面那张布满黑纹的脸。
“献祭之时已至。”他的声音干涩，像是喉咙里卡着沙子。
玄寂没废话，掌心一翻，数十条银线猛地窜出。幻灵蛊在空中织成网，快得连风都来不及反应。
第一人挥刀，几只蛊虫当场斩断，但其余已经缠上脚踝。他整个人突然僵住，瞳孔剧烈收缩，接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双手死死扣住脑袋，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往外钻。
另两人没有停下。一人甩出链刃，直奔玄寂咽喉；另一人却转向赤璃，短匕泛着诡异的红光。
赤璃咬牙翻身躲开，左手一拉腰间机关，铁索弹出，缠住对方手腕，借力往后跃了几步。胸口那道印记还在跳，烫得像块烙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还能战？”玄寂一边挡下链刃，一边问。
“别废话！”她吼了一声，右手一按袖中弩机，三枚淬毒针破空而出，钉进刺客肩胛。
可那人竟像感觉不到疼，硬生生拔出钢针，反手掷出一枚血符。赤璃想躲，已经晚了。血符贴上衣襟，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她闷哼一声，扯下衣角扔出去，火苗落地仍在燃烧。
“蚀魂咒！”玄寂脸色变了，挥手一召，幻灵蛊群如潮水涌向两人。
这次有了效果——他们脚步慢了下来，眼中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有用！”赤璃喘着气，抽出短刃，准备补刀。
可就在这一刻，一阵阴风卷起，血雾剧烈翻腾，更多身影从四面八方浮现出来。七、八、十……至少十五个！
“不是普通的幽冥杀手。”玄寂眯眼，“是‘噬魂者’。”
赤璃心头一紧。她听过这个名字。幽冥殿最可怕的战士，以自身为媒介吞噬血雾，将灵魂与诅咒融为一体。几乎不死不灭。
“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玄寂语气冷得像冰，“是来抓你。”
赤璃猛然抬头：“为什么？”
“因为你是钥匙。”他说话时，手中的幻灵蛊再次飞舞，在他们周围织出一道屏障。
噬魂者们开始围攻，攻势凌厉且精准。玄寂不断释放蛊术干扰敌人心神，同时操控幻境制造混乱。赤璃则用机关傀儡残片拼凑出一个小型战斗傀儡，挡在身前。
战斗陷入僵局。
一名噬魂者突入阵中，玄寂挥掌迎击，却被对方抓住手腕。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窜入心口，他眼前一黑，耳边响起无数亡魂的哭喊。
“别看他们的眼睛！”他怒吼。
赤璃闭上眼，靠听觉判断方向，一刀刺入那人胸膛。对方冷笑，手掌贴上她额头，低语：“回归吧……主人。”
她脑中轰然炸裂，胸口印记猛然爆发红光，整片营地被染成血色。
玄寂睁开眼，看到她倒下了。
他暴喝一声，幻灵蛊群疯狂涌出，将所有敌人包围。蛊虫钻入皮肤，撕扯神经，噬魂者的动作终于变得迟缓。
“赤璃！”他冲过去扶起她。
她双目紧闭，嘴唇发白，额头上还残留着那名噬魂者留下的印记，正在缓缓渗出血丝。
远处，血雾忽然退散了一瞬。
玄寂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站在高处，静静看着这一切。
幽冥殿主。
她戴着兜帽，面容藏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你果然来了。”玄寂缓缓站起，将赤璃护在身后。
“她该回来了。”幽冥殿主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阻止不了命运。”
玄寂没说话，只是握紧袖中最后那只幻灵蛊。
下一秒，血雾再次翻涌，吞没了整个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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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璃猛然睁眼，喉间溢出一声喘息。
她躺在地上，耳旁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撑起身子，看到玄寂站在她面前，一手持剑，一手结印，周身环绕着密密麻麻的幻灵蛊。
五具噬魂者的尸体倒在不远处，血雾仍缓缓流动，像还没死透。
“醒了。”玄寂没回头，“现在，我们得突围。”
赤璃咬牙起身，胸口隐隐作痛。低头一看，那道印记不再跳动，而是凝固成了一个清晰图案——血玉的轮廓。
“刚才……我看到了什么？”她低声问。
“我不知道。”玄寂冷冷答，“但如果你不想再经历那种感觉，最好快点行动。”
话音未落，血雾中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是一群。
玄寂眼神一沉，袖口微动，幻灵蛊再次飞舞而出。
赤璃握紧短刃，目光坚定。
“这一次，”她低声道，“我不做棋子了。”
“那你最好活得够久。”玄寂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因为接下来的路，比你想的更黑。”
血雾深处，一双猩红的眼睛悄然睁开。
玄寂的幻灵蛊突然集体失控，齐刷刷坠落。
他瞳孔一缩。
“小心！”
赤璃猛地回头——
一道黑影已至面前，手中匕首直指她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