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廊的尽头是片虚浮的光海,每一道波纹都凝固着破碎的时间切片——有苏然童年时父亲在实验室里俯身调试仪器的背影,有戴墨镜那人在暴雨中握紧怀表的侧脸,还有无数个被拉长的、重叠的自己。空气里弥漫着铜锈与旧书页的气息,怀表的滴答声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像两具心脏在胸腔里共振。
苏然的指尖触到光壁的瞬间,对面那个模糊的倒影突然清晰起来。墨镜滑落在地,露出的脸庞竟与他镜像般无二,连左眉梢那颗淡褐色的痣都分毫不差。双生子隔着光海对视,时间在他们之间流淌成银色的河,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困惑、孤独与追寻,在此刻都化作了眼底翻涌的惊涛。
“你……”苏然的声音发颤,喉间像卡着碎冰。他看见对方的嘴唇也在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怀表的滴答声穿透了光壁,与他腕间的表针形成奇妙的共鸣。
突然,双生子同时抬手抚上光壁。苏然的掌心传来灼烫的温度,而对面那人的眼中已漫上泪光。那眼泪是琥珀色的,坠落时拖着细长的光尾,滴在光壁上的刹那,怀表表面的刻痕猛地亮起——那些交错的星轨与齿轮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如血管般蜿蜒蠕动,将两人的眼泪吸收入内。
“嗡——”
整座时间回廊开始剧烈震颤。光海深处,1907年的星图投影正在瓦解,无数二进制代码如萤火般飞散,露出星图核心那团微弱的红光。苏然瞳孔骤缩,他听见一种奇特的声响,像是老旧收音机里混杂的电流声,又像是……规律的心跳。
“是父亲的心跳……”对面的双生子终于发出了声音,那声音与苏然的嗓音重合,却带着历经沧桑的沙哑,“病毒程序的核心……是他的心跳模拟。”
话音未落,瓦解的星图圆心突然炸开一团白光。苏然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只见星图残骸中浮现出一串崭新的坐标——那坐标并非刻在星图上,而是悬浮在虚空中,由无数金色光点组成,赫然指向“2077年·第七区变电站”。
就在此时,苏然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伸手去摸,却触到一片光滑的皮肤——原本嵌入皮肉的子弹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热的、正在缓缓亮起的印记。那是衔蛇鹰的徽章,鹰喙衔着蛇尾,构成完美的圆环,而徽章双眼的位置,正闪烁着与1907年星图核心相同的红光,一明一灭,如同两颗跳动的心脏。
“这印记……”双生子的目光落在苏然颈间,瞳孔剧震,“你见过‘衔尾蛇’组织?”
苏然还未回答,时间回廊的光壁突然泛起涟漪。远处的时间切片开始扭曲,实验室的仪器、暴雨中的街道、甚至父亲临终前的病床都在破碎重组,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怀表的滴答声变得混乱而急促,像是在预警某种崩塌。
“他们来了。”双生子猛地握紧怀表,光海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时间锚点正在失效,这个空间撑不了多久——”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光壁边缘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黑暗从裂缝中渗透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苏然看见黑暗里浮动着无数扭曲的人影,他们的面容模糊,却都戴着相同的衔蛇鹰徽章,徽章的眼睛里同样闪烁着1907年的红光。
“快走!”双生子一把抓住苏然的手腕,两人的皮肤相触的瞬间,怀表与颈间的印记同时爆发出强光。苏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时间回廊在眼前飞速倒退,光海、星图、双生子的脸都化作了流动的光影。
混乱中,他听见双生子在他耳边大喊:“去2077年的变电站!那里有父亲留下的……”
话音未落,苏然猛地坠入一片无边的黑暗。后颈的衔蛇鹰徽章灼烧得更厉害,1907年的红光穿透眼皮,在他脑海里勾勒出变电站扭曲的轮廓。而那消失的子弹,此刻仿佛化作了一枚灼热的烙印,深深嵌进了时间的缝隙里——
各位读者朋友:
这一章写得手心冒汗,时间回廊的双生设定其实埋了很久——苏然镜中的倒影、怀表刻痕里重叠的心跳,直到此刻才终于让双生子在光海相遇。当他们同时落泪时,我仿佛也听见了时间齿轮错位的声响,父亲的心跳模拟作为病毒核心,既是温情的伏笔,也是残酷的谜题,不知大家看到这里是否和苏然一样脊背发凉?
2077年的变电站坐标和衔蛇鹰徽章的印记,算是把前文中“子弹”与“组织”的线索彻底串了起来。后颈子弹消失的瞬间,我刻意让徽章眼睛闪烁1907年的红光——这红光到底是父亲留下的标记,还是“衔尾蛇”的烙印?双生子那句没说完的“父亲留下的……”,又藏着多少被时间掩埋的真相?
下一章的废墟场景我已经在草稿纸上画了三遍,变电站铁门后的东西,会把“时间病毒”的核心阴谋推向更惊悚的方向。悄悄剧透一句:当苏然摸到颈间徽章时,那温度其实和他父亲当年握过的怀表一模一样……咱们下章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