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棠的动作瞬间顿住,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起伏,“你什么意思?”
这个贱人,知道了什么不成。
当年,她高中辍学,连上大学的可能都没有,天天跟那些混混在一起,一起吃了上顿没下顿。
是周聿川认出了她,不对,应该说是认出了她脖子上挂着的玉坠。
从此,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她好像成了公主。
周聿川对她无微不至,只要她红一下眼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就会想方设法地讨她开心。
她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周聿川都会毫无底线地接受。
所以她嫁给了他的大哥,周淮安。
和周聿川在一起,她将来只能得到周家的一半,可是和周淮安,就不一样了。
这样,她能得到周家所有资源和财产。
周聿川的,周淮安的,都是她的!
周淮安的意外去世,让她不得不改变计划。
只是,周聿川对她,已经有点不如从前了。
要是温颂真的知道什么……
她身体紧绷,眼神不受控制地犀利起来。
温颂将她的变化收入眼底,笑了,一字一句撕裂她虚伪的面具,“我的意思是,这个玉坠原本的主人,不是你。”
如果说之前只有八九分确定,那现在就是十分了。
沈明棠确确实实,就是小时候在孤儿院霸凌她的那个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明棠语气激动,咬牙切齿地开口:“这个玉坠,从小就戴在我身上,你现在说它不是我的,证据呢?”
“证据……”
温颂往后一靠,虽是坐着,气场却比沈明棠要高出一截,“你现在这么恼羞成怒,不就是证据?”
“谁恼羞成怒了?”
沈明棠强行压下烦躁,想到温颂可能知道什么,又心慌不已,“你到底凭什么说这只玉坠不是我的?”
她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周聿川给她铺路。
而周聿川给她铺路的根源,她比谁都清楚,是因为这只玉坠。
是因为周聿川认错人了!
她至今也没弄清楚,孤儿院那个穿得跟小公主一样的小贱人,和周聿川之间具体有什么渊源。
这只玉坠,她当年是私下抢走的,没有旁人看见。
温颂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和那个小贱人认识……
越想,沈明棠越有些乱了阵脚。
温颂看她慌成这样,反倒有些奇怪了,“抢个玉坠,又不能给你判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温颂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根本找不到证据,而且,沈明棠就算抢了东西,也有周聿川会护着。
她在怕什么?
沈明棠也反应过来,只要这件事不捅到周聿川那里去,她有什么可慌的?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我哪里怕了?我只是受不了被人污蔑,你这样,和说我是小偷有什么区别?”
“小三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当。”
温颂声音淡淡,“还怕被说是小偷?”
“……”
沈明棠噎了一下,冷笑起来,“连自己的丈夫的心都得不到,恼羞成怒的那个人是你才对吧?”
“你说得对。”
温颂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拎着自己的包就起身离开。
她这轻飘飘的样子,沈明棠只觉得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跺脚。
但她低头,看见那只被丢进包里的玉坠,又很快冷静下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除了这只玉坠,她必须要尽快有其他底牌才行。
温颂大步朝停车场走去,手指握住外套口袋里的玉坠时,心脏渐渐安定下来。
给沈明棠的那个,是找何懿复刻的。
原本的那个,她留下来了。
物归原主了。
找回了父母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她心情颇好,刚要上车,一只大手按住她的车门,阻拦她上车的动作。
手掌很宽,手指修长干净,如莹润通透的白玉。
温颂几乎不用抬头,就能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她有些心烦,舔了舔唇,“玉坠已经还给沈明棠了,还有事吗?”
女孩眉眼低垂,似乎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与过去那个,常常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笑盈盈地看着他的女孩,仿佛是两个人。
周聿川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不过他很确定,她会永远是他的妻子,他的耐心,也足够哄好她。
周聿川嗓音温润,“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个。”
“你刚刚和沈明棠说的话,我听见了一点……”
他说着,似有些迟疑,“你是不是说,那只玉坠不是她的?”
“对。”
温颂终于偏头看向他,笃定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见到过这只玉坠,但不是在沈明棠身上。”
周聿川瞳孔骤缩,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你确定??”
他力气很大,还有着不同往日的激动。
“不然呢?”
她皱了皱眉,“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是说你骗我……”
周聿川也知道,这段时日这么多事情下来,她对自己有误解是很正常的事,耐着性子解释:“我只是怕你会不会看错了,毕竟平安扣基本都大同小异。”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在替沈明棠找理由。
温颂极轻地笑了下,“周聿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
周聿川往医馆门口的方向看了眼,眉眼微沉,看向温颂,“你小时候是在哪里看见过?”
“一个朋友身上。”温颂说。
她没有说,这个朋友就是她自己。
以周聿川的偏心,只怕是会认为,她是因为上次酒店下药的事,在故意和沈明棠过不去。
周聿川眉心紧拧,“在哪里看见的?”
“在海城。”
在她这三个字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周聿川握在她手臂上的手,似乎都在发颤。
温颂被捏得痛极了,却抽不出来。
周聿川追问:“海城哪里?”
“松山上的那家孤儿院。”
温颂说完,没什么耐心地开口:“可以松开我了吗?”
周聿川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半天没有反应。
那双时常温和坚定的眸子,竟罕见地有些出神。
温颂:“周聿川?”
“……抱歉。”
周聿川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松开她,双唇掀了掀,声音有些微颤,“你可以告诉我,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