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珏盯着第六个游客的资料,目光沉沉。
汪依琴,女,35岁,未婚,栈海市人,初中历史老师。
虽然汪依琴从未来过青平市,却在古墓所在的城市念的大学。
“妙妙认识她?”
唐妙用力点头,“就是我在春风镇上一年级那会儿,如果没有汪老师,我也不可能那么快适应春风镇的生活。”
“所以,她也是你的小学老师?”
唐妙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她也知道因为太过兴奋表达得不够清楚,“不,她是我妈的朋友,当初来看我妈,是她最先发现我的问题,耐心引导我的。”
元珏摸了摸唐妙脑袋,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伯父要见的人,极有可能是伯母的这位好友。”
“她是来见我妈的!”唐妙抓住元珏的胳膊,神情激动,“一定是这样,我妈也活着!”
元珏笑着附和道:“你分析的应该没错,汪依琴登船用的是化名,极有可能是为了避开芳草谭的耳目。”
第六个旅客也是青平人,职业是话剧演员,唯一的可疑点便是青平人的出身与苏濯沛相同。
眼下,虽然唐妙认出了汪依琴,但其他人的嫌疑也不能彻底排除。
元珏立刻给童炎去了电话。
那头接到元珏电话,满心欢喜,以为他哥终于听劝,却没想到,这通电话只是为了给他安排任务。
等元珏挂断电话,唐妙有点不安地问道:“如果他知道了是在帮我做事,会不会气炸?”
元珏不解,“他知道你是他大嫂,替自己大嫂做事,有什么好生气的?”顿了下,元珏又补充了一句,“何况我不会让他白做事。”
……重点是给不给他报酬吗?
“……那你说,我要不要试着联系下汪老师?”
元珏不赞同,“谨慎些,不要打草惊蛇。”
“你是说,汪老师她……”
“在事情不明朗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唐妙叹气,目前的一切已经超出她的认知,甚至她隐约有种预感,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艰难。
见唐妙耷拉着脑袋,元珏心疼不已,捧着她的脸,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放轻松,虽然道路险阻,但我们一件一件解决不就好了?现在又多了线索,对我们来说距离终点更近了一步,不是吗?”
唐妙是个心性坚定的人,但她年纪小,这些复杂的事情又涉及至亲,难免会忐忑不安,元珏虽给了她力量,却也肯定了她对未来的预判,着不禁放大了她心中的不安,眼泪瞬间涌出,唐妙呜咽道:“我好怕。”
面对唐妙的哭泣与怯懦,元珏着实慌乱心疼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去哄人。
与此同时,元珏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责任感。
他要替妙妙解决一切困难。
阿花听到哭声,从沙发一跃而下,跳到唐妙身上,不停用脑袋蹭着她肚子,着急的喵喵直叫。
元珏正柔声哄人,瞧见阿花也加入其中,心想总算没白喂这只肥猫,“妙妙不哭了,再哭阿花的脑袋就要秃了。”
唐妙低头对上阿花晶亮的绿瞳,瞧见它乱糟糟的猫头,一副小傻猫的样子,转瞬破涕为笑。
将阿花抱起来,唐妙吸着鼻子,给他顺毛,“为了阿花不秃头,我不哭了。”
阿花舒服的在唐妙怀里打起呼噜,元珏看着怀里的一人一猫,胸口发热,这曾是他最不屑的生活,爱人,宠物,简单的生活。
如今却是他最珍惜,最幸福的时光。
晚些时候,元珏收到了关于这6位游客更详细的资料。
目标最终锁定在两人身上,汪依琴与崔贤。
崔贤,就是那位话剧演员,他所在的剧团,苏濯沛曾在10年前作为历史专家顾问,参与过几部话剧的创作。
可崔贤来到话剧社不过2年时间,按照这个时间线来判断,两人不太可能有过交集。
唐妙已经认定崔贤完全可以排除在外,但元珏谨小慎微,在没彻底调查前,不同意直接越过。
元珏又派人去接触崔贤。
半天时间,手下就传回了消息。
崔贤不认识苏濯沛,却在邮轮上跟苏濯沛交谈过。
据崔贤说,苏濯沛自称是个四处旅行的无业游民,他准备写个游记,将他游历的山川湖海、人文风情,以文字的形式存储下来。
“我不信。”唐妙神情激动,“崔贤一定是在撒谎,我爸怎么可能四处旅行却不回来找我?”
元珏温柔地摸摸唐妙发顶,安抚道:“嗯,妙妙说得没错,我也听说伯父性格含蓄内敛,不可能会对一个陌生人讲这些事情。”
唐妙连忙附和,“对,没错,我爸看着温和,实际性子偏冷,根本不会对一个初见的陌生人讲自己的规划。这个崔贤肯定有问题!”
元珏派人关注着汪依琴和崔贤,同时也对他们开展更深入的调查。
生活还要继续,元珏生日的前一天,刚好是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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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平市郊的观山悦度假村。
午后阳光淡淡,微风拂过旷阔草坪,扎成各种动物造型的彩色气球随风摆动。
唐妙坐在梧桐树下,不时朝门口张望。
为了给元珏惊喜,她整个周都在为今晚这场表白宴忙碌着,无意间就冷落了元珏。
昨天晚上,唐妙主动联系了元珏,对方态度不明,明显心情不佳。
在唐妙说出想和他一起,跟许荞湘与林阔去度假后,口气更是冷淡。
“有空就去。”说完这句,元珏挂断了电话。
唐妙再拨回去,对方就不接了,无奈只能把定位发过去,又打了一串讨好的话。
然而,石沉大海。
“当望夫石呢?”许荞湘递给唐妙一个甜筒,顺便坐了下来,“元哥不是小气的人,听你约他出来心里指不定多得意,你就放心好啦。再说了,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
唐妙吃着甜筒,觉得没以前好吃了。
再说元珏,把唐妙送回学校后,他整个人就切换回了恐怖状态。
整整一周,每多过一天,浑身气压就呈断崖式降低一大截,眼神看谁刀谁,嘴巴更是毒得能让人当场暴毙。
那没良心的玩意儿果真忘了他生日!
在听到唐妙说要在他生日当天跟朋友出去玩后,元珏更是气得摔了文件。
为了和朋友出去玩就能忘了他生日!
跟他见面就必须排在自习结束后?!
还想让他陪着?做梦!
元珏气得想爆炸,可到了周五这天,他又开始坐不住了。
别人成双成对的,就他家妙妙形单影只,确实怪可怜的。
身为她的男友,这种场合都不出席,实在说不过去。
元珏眼前已经出现唐妙躲在角落抹眼泪的样子了。
不能想,一想就心疼。
顾不得生气,也记不住先前的硬气,元珏拿了车钥匙就匆匆离开办公室。
夕阳西下,洒下火红余晖,夜幕缓缓拉开序幕。
受邀的人陆续赶到,唯独主角元珏还没现身。
唐妙一袭苹果绿连衣裙,头发微卷披在身后,彩灯下,身姿窈窕,精致清丽的小脸上却染了焦急。
她给元珏打过手机,但没人接。
唐妙又打给石磊,他也是一脸懵,他以为老板去找女朋友了,结果手机没拿,也没飞去唐妙身边。
石磊这下万分确信,他家老板9月份的不正常,的确全部源于唐妙。
说起来也十分不凑巧,周五的晚高峰比平日更严重,开往市郊度假的车也不在少数。
元珏的车堵在高架上,才发现没带手机,他烦躁地扯开领口,按下车窗,此刻他特别想抽烟。
黑色的帕加尼超跑,漆色细腻,车身线条流畅,堵在高架上,映着晚霞,别样惹人注目。
几乎是在元珏落下车窗的同时,前后左右的车窗也落了下来,甚至有位胆大热情的美女推开车门走了过来。
“帅哥,我手机没电了,可以借下手机吗?”
元珏忍下厌烦,伸手,“手机拿来。”
美女大喜,没想到这位富豪帅哥这样好搭讪,连忙将手机开锁,打开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
元珏接过,直接关了车窗。
“你好。”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清冷声音,元珏烦躁的情绪略微缓和了些,“妙妙,是我。”
“元珏?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石秘书说你没拿手机,我很担心。”
“我没事。”元珏声音低柔温和,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快地敲动,“忘记带手机,正堵在高架上,估计得半个小时后才到。”
唐妙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很快又雀跃起来,“你真的要过来啊。”
“怎么,不欢迎?”
“不是不是,我以为你,以为你,”唐妙吸了口气,语气坚定道:“那我等你,多晚都等你。”
元珏被唐妙的话取悦到了,所有的幽怨都烟消云散,笑着挂断电话。
打开车窗递手机时,元珏脸上的温柔早已荡然无存,冷酷道:“话费。”
美女望着那两张鲜红的票票,风中凌乱。
什么情况?这人竟然只是借她手机打电话?这是什么新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