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等我请你们吃饭?”
众人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只有沈钰还站在原地。
叶轻棠看了看那张因为斑驳的脸,嘴角扬起一抹不屑,“好好一个人,干嘛非得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
沈钰抹了一把脸,手掌一片白,他笑得阴冷,“跟鬼住在一起,可不就得扮鬼吗?不然,怎么活?”
“阿钰……”
沈钰一愣,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人,讷讷地唤了一声,“阿姐……”
叶轻棠撇撇嘴,“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姐弟叙旧了,回见……”
说罢潇洒离去。
雅间的门被关上,姐弟俩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了。
“阿姐,你今日,怎么能出来?”
“我若不出来,你今日打算如何收场?”霁王妃沈氏,单名一个筠字。
“她不过是一个被家族厌弃的女子,有什么不好收场?”沈钰嘴硬。
沈筠了解他的性子,“她被家族厌弃不假,可你看她,有没有像你一样自暴自弃?沈家没有人希望我们姐弟活着,同样的,叶家也没有人希望她活着,她和我们一样……”
“或者说,她和我们,还有晔王,都是同样的人……南胥家,也没有人希望南胥泽活着……”
沈钰因为这句话而大受震动。
“阿钰,你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孩童。如果父亲不允许你在朝堂上建功立业,那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总之不能再像如今这般,做一个人神共愤的地痞恶霸,混吃等死……”
沈筠抬手,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沈钰因为脱粉而斑驳的脸,满脸心疼,“我的阿钰,是颍都最恣意的少年郎,不该是如今这副模样的……”
叶轻棠没走,所以,姐弟俩说的话,她全听进了耳朵。
说起来,沈家姐弟和南胥泽,还有那么点血缘关系呢。
沈家姐弟的母亲云昉,是南胥泽母亲温贵妃的表妹。
当年温家获罪,云家在朝的官员也被革职查办,最后判了流刑。
当时云昉已是沈家妇,因娘家获罪,而遭受夫家冷待,没过多久,她暴病身亡,沈家秘不发丧,匆匆把人抬去城外掩埋,直到现如今,沈家祠堂里,都没有云氏的牌位。
彼时,沈筠十岁,沈钰也不过七岁,他比南胥泽小几个月。
云氏暴毙不过一个月,沈国公便迎娶了续弦,这位续弦一进门,就带着一对龙凤胎,更荒唐的是,她们竟与沈筠同岁。
从此,沈家姐弟就过上了朝不保夕的日子。
三年前,陛下为霁王选王妃,本来选中的是继室之女,可继室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嫁一个病秧子?即便他是王爷,也是不行的。
于是,这门亲事,就落到了沈筠的头上。
而沈筠答应出嫁的唯一条件,就是要让沈国公,立沈钰为世子,否则就让迎亲的队伍抬着她的尸体过门。
沈国公爱女心切,只得答应。
可是沈钰成了世子之后,有关他的各种不堪便就慢慢传遍了颍都。
就成了今日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