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压低声音,仿佛生怕别人听到她的话,“前几天王夫人独子赵慕的生辰宴上,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在宴会上,赵二公子竟然当众质问永宁侯赵德,关于王夫人生前那碗药的事情。”
皇后崔枫的眉头紧紧皱起,“永宁侯怎么说?”
嬷嬷接着说道:“永宁侯只说是旁人所为,奴婢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便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结果发现……”
“发现什么?”皇后崔枫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嬷嬷的话,“有什么不能说的,本宫如今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嬷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娘娘,奴婢查到,那碗药其实是王夫人自己准备的。奴婢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准备毒药呢?”
皇后崔枫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确定吗?”
嬷嬷连忙点头,“奴婢可以肯定,这绝对是王夫人自己准备的毒药。而且,奴婢私下拷问过永宁侯的老仆人,据他们回忆,那晚王夫人是当着孩子的面,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碗药,当场就口吐鲜血,随即暴毙。”
说完,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还请娘娘宽心,莫要为此事过于伤心。”
皇后崔枫的手在宽大的袖口里紧紧握成了拳头,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好啊!她竟然如此不想活,当着孩子的面自杀,倒真像她这个无情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此时她心里乱作一团,心道:“王芙,是你先失约,不信守承诺,为什么在我生孩子之际,你却要选择自尽,你就是想让我永远忘不掉你,是吧?”
“起来吧。”皇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下方的嬷嬷,语气平淡地说道。
然而,嬷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她深知崔枫的性格。于是,她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永宁侯临死前还说了一句,她竟然让你照顾梧桐树!”
“梧桐树?”崔枫闻言,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之色,追问道:“什么梧桐树?”
嬷嬷见状,赶忙回答道:“回禀娘娘,是王夫人种在院子里的梧桐树。王夫人临死前,特意交代儿子,要照看好那棵梧桐树。后来,赵二公子就一直住在王夫人先前的院子里,细心照看着那棵梧桐树。”
崔枫听到这里,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猛地一拍书案,震得桌上的账本纷纷掉落,散落一地。
“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挖我的心!难道我给她的还不够多吗?”崔枫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在宫殿中回荡,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嬷嬷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着磕头,求饶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崔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她稍稍冷静下来,挥了挥手,对嬷嬷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嬷嬷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匆匆退出了宫殿,留下崔枫独自一人在殿内,沉浸在愤怒与痛苦之中。
等嬷嬷离开后,崔枫缓缓地站起身来,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向院子中央。她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小池塘,仿佛那里面藏着她所有的心事和痛苦。
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在池塘的一角,有几朵快要凋谢的荷花,它们的花瓣已经开始凋零,失去了昔日的娇艳和美丽。崔枫静静地看着这些荷花,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
她喃喃自语道:“王芙,你竟然如此深情,可当初为何要答应嫁给赵德呢?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他。而且,你走得如此决绝,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离我而去。你不能接受我和别人生孩子,难道我就能接受吗?”
崔枫的声音渐渐低沉,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痛苦。她无法理解王芙的选择,也无法原谅她的背叛。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了,所有的希望和梦想都化为泡影。
她慢慢地走到池边,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其中一朵只有几片花瓣的荷花。那朵荷花孤独地立在水中,显得格外脆弱和无助。崔枫轻声说道:“为什么,我从来就留不住你呢?无论我怎样努力,怎样付出,你都像这朵荷花一样,渐渐离我而去……”
欧阳府,纳兰刚把今天的账本核对完,就听见下人来报,“二小姐,王丞相和王小姐来府了。”
“把人请过来吧,想来他们是看望姑爷的。”屋内,纳兰揉着额头说道。
门外之人领命后,很快就离开了。
荷清看着自家小姐揉着额头,难免心疼,道:“小姐,最近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姑爷那边,月清很是用心照顾,你适当可以休息休息,不然姑爷醒过来,见你憔悴,会心疼的。”
纳兰望着桌上的账本,失神道:“我就想让他心疼心疼我,荷清,以前我一个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可或可。自从和他成亲后,我发现,我不再是一个人,不用在夜晚睡在冰冷的房间,望着那些寂寞的青砖。可是,我都做了什么,我···”
“小姐,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姑爷,姑爷会明白你 良苦用心的。快别多想了,一会儿王家人就来了,小姐还是先回房吧,免得一会儿王家人说你对姑爷不上心。”
纳兰听到王家人,不由冷哼一声,“说我不上心,他们最没资格。走吧,月清一人守在那,我不放心。”
纳兰刚回房没多久,王家人就到了。王蒹葭是女眷,一来便跟着纳兰到了里间。
见赵慕依然安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王蒹葭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哀伤。
想起这几天,祖父在家寝食难安,一天到晚不停派人到欧阳府打探休息,父亲也是,家里氛围沉重。想到这,她默默在心中祈祷,“表哥,你快醒来吧,所有人都在为你担心,你一向最在乎他人感受,为了祖父,嫂子,你就快点醒来吧,嫂子最近都憔悴了。”
王丞相坐在外间,等王蒹葭出来,满怀希望起身问道:“如何?你表哥他怎么样?”
王蒹葭看着满脸都是希望的父亲,轻轻的摇了摇头,“父亲,表哥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王丞相闻言,失落的坐回椅子上,“哎,这孩子这次受大罪了。你嫂子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表嫂在给表哥换药,刚才听月清说,前两天,表哥一直高烧不退,嫂子为了照顾表哥,已经两晚上都没有休息好了。”
“辛苦她了,对了,葭儿,要不你留在这边几日,帮助你嫂子,要是府上其他人敢在这个时候找你嫂子的不痛快,你就直接给我押回去,后果爹给你担着。有什么事情,你立即叫人回府,告诉我,有你祖父和爹,我看谁敢在这个时候作死。”
王蒹葭应了下来。
里间,纳兰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当那鲜红的肉呈现在眼前时,她的心跳猛地加速,眼睛瞬间发胀,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纳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定了定神,开始仔细地清理伤口,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轻柔,生怕给赵慕带来更多的痛苦。
荷清站在一旁,担心地看着纳兰的一举一动。她注意到纳兰缠着纱布的手在微微颤抖,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小姐,你累了,要不奴婢来吧。”荷清轻声说道,她实在不忍心看着纳兰如此隐忍。
纳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她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熟练地为赵慕重新上药,再用干净的纱布仔细地包扎好。
完成这一切后,纳兰轻轻地为赵慕盖好被子,仿佛他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她接过荷清递过来的帕子,仔细地擦干净自己的手。
最后,纳兰深吸一口气,努力收敛自己的情绪。转过身,缓缓走出房间,留下荷清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