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我,我,我……”张春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他嘴唇哆嗦着,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纳兰眉头微皱,看着手中的药方,若有所思地朝荷清看了一眼。荷清心领神会,连忙快步上前,将看诊的椅子仔细擦拭干净。
纳兰轻盈地走上前去坐下,重新为老者把脉。她的手指轻搭在老者的手腕上,微微眯起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过了一会儿,纳兰轻声说道:“张嘴。”
老者依言张开嘴巴,纳兰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舌苔,然后问道:“老人家,你除了咳嗽得厉害,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老者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最近我不仅咳嗽得厉害,还老是觉得胸闷,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啊。而且,最近嘴里总是发苦,吃东西都没什么味道。”
纳兰听完,点了点头,继续仔细地为老者把脉。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心中有了数,拿起笔来,开始在纸上飞快地书写药方。
写好药方后,纳兰将它递给张春,嘱咐道:“老人家,你拿着这药回去,用三碗水煎药,记得要浸泡半个时辰再煎哦。”
说完,纳兰又转头看向店内的众人,郑重地说道:“以后这位老人再来抓药,全部免费,不得另外收取银钱,都听清楚了吗?”
老者抓完药后,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这时,赵慕也走了进来,他的出现让纳兰有些意外。纳兰定睛一看,只见赵慕还是先前的打扮,一身粗布麻衣。
纳兰不禁愣住了,心中暗自思忖:“这人如此打扮,究竟想要干什么呢?”正当纳兰疑惑之际,赵慕径直走到柜台前,突然扯开嗓子,大声吼道:“没想到堂堂的济世堂竟然卖假药!”
这一声怒吼,犹如晴天霹雳,在药铺里炸开了锅。原本还跪在地上的张春,听到这话后,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得更加厉害了。
纳兰见状,连忙开口问道:“这位公子,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愤怒地质疑我济世堂呢?”
赵慕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立刻进入了表演状态,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声音略带哭腔地说道:“我刚才和我娘子来这里抓保胎药,本想着能保住我们的孩子,可谁知拿回去煎了吃下后,我娘子这会儿竟然见红了!我心急如焚,赶忙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却说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啊!”
说到这里,赵慕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他怒不可遏地呵斥道:“你们济世堂,如此大的一个药铺,在整个汴京都有十几个分号,怎么就敢赚这种昧着良心的钱呢!”
赵慕话一说完,就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然后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凄惨无比,仿佛真的失去孩子一般。
“你们还我孩儿的命来,还我孩儿的命来……”赵慕一边哭着,一边用手不停地捶打着地面,那模样简直就是一个痛失爱子的可怜父亲。
站在一旁的荷清看着声泪俱下的赵慕,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姑爷还真是厉害啊,说哭就哭,说演就演,这演技简直可以去当伶人了。荷清心里也有些疑惑,这姑爷突然这样哭闹,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吗?
纳兰坐在赵慕的身后,看着他如此卖力地表演,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抬手用袖口遮住了自己的笑容,心里暗自思忖道:“这人还真是有趣,演得这么像,也不事先跟自己商量一下,总是这么乱来,还好自己够冷静,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招呢。”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药童突然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他满脸惊恐地看着赵慕,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都是按你说的药材抓药的啊,并没有出什么错啊。”
赵慕听到药童的话,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到药童面前,伸手一把扯住药童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你是没有抓错,但是你那些药材都是假的!假药还卖给人吃,能不出人命吗?”
药童浑身发抖,声音也有些结巴:“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药是假的啊!这些药都是从总柜分过来的,我只是个药童,我哪有本事分辨真假啊!你……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赵慕见状,脸色一沉,厉声道:“少废话!你们药店的负责人是谁?快叫他出来给我回话!否则,我立刻把你抓去报官!”
药童被赵慕的气势吓得不轻,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张春,结结巴巴地说:“他……他就是我们药店的掌柜兼大夫。大舅,救我啊!”
药童这一喊,纳兰立刻明白了张春和这个药童之间的关系。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嘲讽道:“呵,真是好得很啊!一个店里全是亲戚,一个人值守,其他人都不用来了。按照药店的规矩,一个药店应该配备三个药童和三个学徒才对。怎么,其他学徒呢?都去哪儿了?”
纳兰的话音刚落,张春就急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解释道:“那个……学徒们今天都有事,所以没来。另外两名药童去仓库拿药了,可能要耽搁一会儿才能回来。”
纳兰说道:“那我们等一会儿。”
赵慕见纳兰不解决自己的事情,便开始撒泼了,他走上前看着纳兰说道:“我看明白了,你就是这个店的负责人,那我问你,我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我孩子命没了2,娘子也亏了身体,不能生育,你打算怎么赔。”
纳兰扯着嘴角,很是无语,刚才光顾着质问张春,就忘记这货还在这演着呢,她刚准备开口,月清走进来,对着纳兰行了一礼,说道:“夫人,按照公子的吩咐,所有人都已拿到,证据也找到了。”
听完月清的禀报,纳兰咳嗽一声,说道:“好了,月清说事情都做完了,你可以停止表演。”
纳兰一说完,赵慕立马放开药童,拍了拍手,嬉笑着说道:“夫人,我的演技不错吧,你看这人,都快吓尿了。”
“行了,说完越发没谱,月清,伺候你家公子把衣服换了。”纳兰担心赵慕再说出粗话,赶紧吩咐月清带他下去换衣服。
衣服换好之后,赵慕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又恢复了他那风流倜傥的模样。他步履轻盈地走到纳兰身旁,优雅地坐了下来,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轻声说道:“夫人,那些人都在外头被捆着呢,您看是带回府里去审问呢,还是直接报官呢?”
赵慕的话音未落,只见二婶张氏身边的老嬷嬷如幽灵般飘了进来。这老嬷嬷一脸谄媚地走到纳兰面前,躬身施礼后说道:“二姑娘,二夫人让老奴传话给您,这店里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些家事,没必要闹到官府去,还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审理比较妥当,免得传出去惹人笑话。”
老嬷嬷的话说得虽然客气,但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态却让人十分不爽。赵慕见状,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狗仗人势的家伙,尤其是上辈子在公司里,那些靠关系上位的人,更是让他厌恶至极。
然而,纳兰却并未立刻回应老嬷嬷的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赵慕见状,心中愈发不满,他猛地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毫不客气地对老嬷嬷说道:“府里的大小事务究竟是谁做主?管家之印又在谁的手中?在何处处理这些事情,难道还需要婶娘叫你来传话吗?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怕是借着婶娘的身份,在这里胡言乱语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张春就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