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就像一个华丽的囚笼。
钟永泰的家法,穆仙凤的冷漠,苏梦嫣的陷害。
还有钟祁白那捉摸不定的态度……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疲惫和恐惧。
她真的要为了一个最初就约定好会结束的协议。
把自己的人生搅得一团乱麻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叶小姐,你醒着吗?”是王婶的声音。
叶听晚定了定神:“王婶,请进。”
门被推开,王婶带着团团走了进来。
小家伙一看见叶听晚穿着病号服。
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
眼圈立刻就红了。
“叶阿姨!”团团挣开王婶的手。
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声音带着哭腔:“叶阿姨,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是不是很痛?”
他伸出小手,想碰碰叶听晚,又怕弄疼她。
小手在半空中犹豫着,急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叶听晚的心一下子就被这滚烫的泪水给软化了。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团团的小手。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叶阿姨没事,就是一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吗?”团团抽噎着,大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可是你看起来好难受。”
王婶也心疼地看着叶听晚:
“叶小姐,你可要好好养着,先生和小少爷都担心坏了。”
“小少爷听先生说今天要送他来见你,他一早就开始准备给你的礼物了。”
叶听晚惊讶:“团团给我准备礼物了?”
团团肉嘟嘟的小脸微红,一脸害羞地点了点头。
王婶忍不住掩嘴一笑,催促道:“小少爷,快拿出来吧。”
团团从身后的小书包里,宝贝似的拿出一张画纸。
小心翼翼地展开,举到叶听晚面前。
“叶阿姨,你看,这是我画的。”
画纸上,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三个人。
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个小小的男孩,还有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女人。
三个人手牵着手,背景是幼儿园的操场,旁边还有彩旗和气球。
“这是爸爸,这是我,这是叶阿姨!”
团团指着画上的人,一脸骄傲地介绍。
“我们在参加幼儿园的运动会!”
“老师说,爸爸妈妈陪着一起参加运动会的小朋友,才是最幸福的。”
叶听晚看着那幅画。
画上笑靥如花的女人。
是团团心中期待的“叶阿姨”。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捶了一下,又酸又胀。
团团仰着小脸,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叶阿姨,你要快点好起来。”
“爸爸说你答应过要陪我参加运动会的。”
“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叶听晚无奈地笑着答应。
小孩子太可爱了。
她对着这张脸,真的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感觉拒绝他一下都是触犯天条的重罪。
团团小嘴说个不停。
没过多久,叶听晚因为钟祁白而被阴霾笼罩的心情,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团团突然想到昨晚钟祁白给他讲故事的事情。
他看了看门外看守的保镖,小声地说:
“对了,爸爸讲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他说话硬邦邦的,不想叶阿姨那么温柔。”
“他给我讲故事,我听了都睡不着。”
叶听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王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团团不明白她们在笑什么。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认真地说:“真的!”
叶听晚轻轻捏了捏他可爱的小脸。
“我相信你,你爸爸说话确实不好听。”
团团认同地点点头。
“叶阿姨,你快点好起来吧。”
“等你好起来,再给团团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叶听晚点头:“好。”
团团伸出肉肉的小指:“那我们拉勾。”
叶听晚伸手跟他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孩子纯真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敲在叶听晚的心坎上。
她看着团团清澈见底的眼睛。
那里面充满了对她的依赖和渴望。
她怎么忍心告诉他。
她和他的爸爸,不过是一场交易。
她怎么忍心告诉他。
画上的美好场景,就算发生了,也只是昙花一笑。
他们是虚假的夫妻,凑成虚假的家庭。
运动会,讲故事……
这些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再简单不过的日常。
对她而言,却像是一道道无形的枷锁。
让她无法轻易挣脱。
叶听晚的鼻子发酸,眼眶也有些湿润。
她强忍着情绪,摸了摸团团的头。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好,叶阿姨会努力好起来的。”
“团团乖,听王奶奶的话,叶阿姨要休息一下。”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沉甸甸的期盼,只能用这样含糊的话语暂时安抚。
团团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
“那你要多吃饭,多睡觉,这样才能快快好起来!”
王婶适时地拉过团团:“好了小少爷,让叶阿姨好好休息。”
“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叶阿姨了。”
团团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叶阿姨,你一定要快点好哦,我等你。”
他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王婶走了出去。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叶听晚和那幅色彩鲜艳的画。
她拿起那幅画,指尖轻轻拂过画上那个笑容灿烂的“自己”,心中百感交集。
钟祁白用团团作为留下她的理由。
而团团,却用他最纯粹的爱与依赖,拉扯着她。
这婚,还离得了吗?
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这份纯真的期盼?
钟家老宅。
钟祁白一身寒气地踏入客厅。
钟永泰和穆仙凤正坐在沙发上,面色不虞。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苏梦嫣的下场。
也猜到了钟祁白此行的目的。
“你这是甩脸色给谁看?”
钟永泰冷哼一声,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茶几上。
钟祁白没有理会他的怒火。
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叶听晚差点被你打死,刚捡回一条命。”
穆仙凤闻言,手指微微一颤,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那是她不守规矩,冲撞了祠堂,理应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