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纳闷了!是顾总不够帅,还是许公子不够好看?前者你自己说过,长得跟海里的妖精似的、能勾魂,后者人家还是偶像呢!新生代偶像天王!你怎么就非得执着一个傅景澄?!”
雨竹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没开化的野人。
我眨巴眨巴眼睛,“但你不能否认傅景澄很帅吧。”
雨竹沉默,雨竹憋屈,雨竹暴怒,“他帅但他性格烂啊!性格烂再帅有什么用!放着两个长得帅性格也好的你不喜欢,你偏要喜欢一个性格烂的,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捻了兰花指,就要戳我脑门,被我灵巧避开。
我咽下嘴巴里最后一口早餐,感觉整个人终于得到了拯救和升华。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糟心事那么多,人却还是要努力活着,果然是为了这一口好吃的啊!果然!
“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顾安和小许固然很帅,但他们的帅和傅景澄不是一个级别,傅景澄在我这儿特别帅。”
雨竹皱着一张脸,“所以你果然是被绑定了迷恋傅景澄系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我懒得再跟雨竹纠结这件事,享用完早餐我脚底抹油要溜,却被雨竹一把薅住,“没向我做出保证之前不许走!”
我愣愣回头,“什么保证?”
雨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还敢问?当然是不许再跟傅景澄有牵扯的保证!”
我真挚道:“我在你眼里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吗?”
“不是,但在面对傅景澄的时候,一切都要打个问号。”她高深莫测道:“你和他之间萦绕着看不清的规则之力,他会让你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选择没苦硬吃。”
我眨眨眼睛,“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并不像一个谆谆教诲的爱情理论大师吗?”
“那像什么?”
“像一个对我施法的神婆。”我作完死立刻就跑,“我严重怀疑神婆大人你说影响我和傅景澄的规则之力,就是你念叨出来的。”
“噔噔噔”我跑下楼梯,只听得雨竹在我背后大叫,“黎南霜你死定了!”
我没理会,自顾自回到工作岗位,因为我知道她这话肯定不是真心的。
充实的上班生活,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在我和雨竹吵过一架之后我也明白了,没必要再因为希望在雨竹眼里我是个争气的人,就在傅景澄的事上对她有所隐瞒,这样没有意义。
没意义的不止是这件事,还有我的人生。
人活在这世上,要是连一个可以全盘托出的人都没有,那就活得太孤独了,很容易被负面情绪吞噬。
还记得我小时候总对“人是群体性动物”这句话嗤之以鼻,但长大遇到雨竹之后我才发现,有朋友和没朋友的人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一个人活,是能活的,但总会在独处的某些时刻、在不经意间,被孤独和空虚吞噬,那种感觉甚至是有些可怕的。
那种感觉仿佛是刻在我基因血脉里的,来自遥远的过去。
彼时的人类还只是蒙昧的兽,但已经有些思想的萌芽,人类会看着月亮、看着发白的天际思考一些动物绝不会思考的问题。
而一旦这种思考的时刻变成孤独的,放眼望去周身没有任何同类,【思考】,仅仅只有自己在思考,整个人便会瞬间升起土黄的大地都是空荡荡的荒凉感。
人或许不一定需要朋友和家人又或是伴侣,但一定需要一种倾诉表达途径,以排遣那些刻在基因血脉里的因为孤独而感到恐惧的感觉,绝大部分人选择最直接的途径——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同类,也有极少数人能做到自己与自己对话。
我并非后者,想来余生也很难做到后者,毕竟后者是一种极为难得的修行。
无论怎样,请做一个“有话直说”的人,无论这种倾诉是对同类,还是对自己,“有话直说”都会让生活变得容易许多。
一天的工作结束,被杂乱无章的东西挤满的大脑终于得以歇下来。
这种歇息也并非是手机电脑进行“清理加速”时一键清空所有后台程序和各种垃圾文件,只是像极不情愿接收到来自妈妈的清理任务的孩子,一股脑将房间里所有杂乱的东西都藏进衣柜、床底乃至抽屉,如此营造出房间整洁的假象。
但到底空出了相当大一片地方让房间的主人使用不是吗?
让我感到放松的时刻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孩童的闹剧一般。
我知道衣柜床底和抽屉里都是需要我清理的东西、一桩桩一件件需要我去解决的事,但我已经太累,但凡不暂时清理出这一块地方让我歇息片刻,我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有规划有条理的人可能会忍不住发问,再多事情,排好顺序慢慢去解决不就好了吗?为什么总要积攒堆积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其实根源不在令人头疼的问题有没有排序,而在于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做事。
有精力、生活充满活力的人,一天可以做好几件事情,工作完和朋友小聚、小聚完还能安排自己的兴趣爱好时间。
而像我这样没有精力的人,一天能处理一件事已经算是善哉善哉,勉强完成工作已经是我的极限,至于下班后的更多事情,我便只能用“请勿打扰”的态度回应。
难道我真的不想和朋友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吗?想的,只是和朋友聚在一起不可能只是这些让我身心舒适的事,更多事会让我心烦意乱。
而同时每天需要我处理的事情又不止一件,这样每天尚未处理的事一件件挤压堆积,更加造成我“爱无能、恨无能”的状态。
我到底为了什么而焦虑、到底为了什么而烦恼。
绝不只是傅景澄而已。
即便顾安离开让我很是松了一口气,但我感到人生一团乱麻的时刻并没有减少,有时候甚至希望要是人真的有下一世就好了,这样我愿意死去然后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