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没再说什么，开启了屋内的大灯。
“你最近很忙？”
“有点。”严相旬边说边把猫抱进屋里，奇怪的是这猫起了情绪，在他怀里凶巴巴地哼了几声，又耍小性子了。
“外面下雨了。”
严相旬抬头往窗外看，确实下着雨，归家没一会，豆大的雨滴砸在瓦上、玻璃上哐哐响。
“不知道多久会停。”
“我给你腾出个空卧室，你先睡一夜吧。”严相旬接上话。
正中徐川下怀。
“我给你拿套睡衣。”
“不用，我有衣服留在你这。”徐川说着打开露台的门，瓢泼大雨重重打在露台的玻璃上，蒙蒙雨夜里，城市的灯光发散模糊，像一双双跻身在喧哗里的眼睛。
严相旬出门前关上露台上的窗户，不然晾了几天的衣服得变成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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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窗口香樟树长得郁郁葱葱，栖息的鸟儿低头啄着刚发芽的嫩叶，雨停了有一段时间，花盆上的草叶子挂着露珠，晶莹剔透。
杨闫早早地去上学，走前把家里的垃圾都卷走了。
饭桌上各式各样的早饭让严相旬感到很为难，这全是徐川买的，吃了不好意思，不吃又好浪费。
他坐了下来，对着良心发誓，他只吃几个，再喝一杯豆奶。
厕所传来了水声，严相旬一抬头，徐川坐在他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
严相旬垂下头大口咀嚼嘴里的食物，他看不到徐川的脸，徐川的眼神，却很敏感地感受到了发旋上的冷意。
徐川一直在盯他，严相旬猜他没有眨眼。
徐川的眼神冷的像冰化成的水，覆盖目光所及处，不留半点余地，不去看都知道他眼神扎人，穿过衣服穿过血肉穿过骨头，直达心底最深处。
似是想要窥见什么。
早饭过后这种感觉弱了许多，严相旬去卧室捣鼓了一番，准备出门。
徐川洗完澡，恰好在浴室门口碰到了打扮完的严相旬，他一脸诧异地扫视着严相旬的装扮，就差把“你中邪了？”这个问题问出口。
镜子里多了张熟悉的脸，严相旬感觉到了尴尬。
那天过去后，他甚至不敢去回忆有关徐川的所有。
简直太恐怖了。
也许能正常相处吧。
“很怪吗？”严相旬说了句话，想打破这尴尬。
徐川眯了眯眼，对他来说是审视。
“你要去约会？”严相旬穿的实在招摇，他真想讥讽一句：杨依才死了几天。
落地镜中的两人穿着反差巨大，一个穿着短款工装裤，皮带吊在裤头前，上身是一件完全不合身的睡衣，又紧又窄的侧缝让人在视觉上感到比例失调，还有胸前红白撞色，与脖子上的扑克脸有着天差地别的风格。
“不是。”严相旬理了理白衬衫的领口。
他今天穿的和以前的风格大相径庭，但没有很怪，也没给人一种大老爷们装嫩的感觉，如果他再长个几岁，这种校园风格就不会适合他了。
徐川无话，视线瞥向镜子，映出的人戴了一副黑色塑料框架眼镜，头发还故意弄了个微分，发尾自然地卷起，一整套学生穿搭，他肩头的黑色书包压低了他实际年龄。
严相旬面相不像徐川那么有攻击性，身上这套dK“上身文雅，学霸气质外露”，换大学生的思维应该能这么理解。
“你穿这套上班？”
“嗯，特殊情况。”
“勾搭……”后几个字徐川没说出口，他不说严相旬也知道他的意思。
“……你想法不单纯。”
“我就当你在夸我吧。”徐川说。
严相旬身高本就比徐川矮半个头，换了套显年轻的衣服，倒把两人的年龄颠倒了，徐川早上刚醒，乱糟糟的头发邋里邋遢，要是再有圈胡子，都能做严相旬的长辈。
“你走的时候帮我喂一下猫。”
“嗯。”
人活着要生活，有时候生活里的人分高中低档次，这样一来，人的生活也被划分成不同的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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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相旬刚进汾州职业大学校门，与副校长聊何安玖的案子时，副校长告诉他，食堂厨师是最不起眼的岗位，不起眼到起早贪黑会被找茬，不论做得好还是做不好，都逃不掉被学生投诉。
何安玖的案子牵扯了很多人，她虽三十二岁，却和大学里几个“大姐大”关系很要好，她不是个贞妇，门口保安说她掉进钱眼里了，为了钱做出很多出格的事，甚至爬过好几个男学生的床。
那几个男学生有大一的，也有大四的，共同点是家庭富裕，颜值却不咋地，但还是有很多狂热女粉丝，其中一位最狂热的粉丝名叫江楠，是副市长的千金，长相平平无奇身材几乎快赶上她爸的啤酒肚，她最好的朋友也是何安玖的朋友，主动给警察透露过线索，甚至要求报酬是一百元，线索内容是：江楠经常带人欺负何安玖，在校园墙上骂她婊子，扇过她巴掌撕过她衣服，江楠想过更过分的事，但她不敢，每当放假的时候会有一个人来接何安玖，动作不是很亲密，但举止和小情侣没什么区别。
“有男人的婊子还敢在外面偷吃，何安玖我迟早曝光你！”江楠把这句话挂在校园墙上，附带一张图片，图片中的场地是学校大门口，一辆黑色摩托车旁站着一个身形高高瘦瘦的男人，身穿一身黑，戴着的鸭舌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严相旬去印洗店打印出了这张照片，他回到学校，找到和何安玖关系不错的几位“大姐大”，询问道：“你们知道这个男人吗？”
“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你好帅啊，你多少岁？”
“你把衣服撩起来我就告诉你。”
严相旬尴尬地收起照片，他耳根都红了大半，不可能真的要把衣服撩起来吧。
“你怎么不撩起来，是不想知道吗？”
“你不会是条子派来的卧底吧？那不行，安玖最讨厌条子了。”
“……不是。”严相旬不知所措扶了扶眼镜，他往身后瞧了一眼，空无一人。
“看看嘛，看看我就告诉你。”
这哪是什么大姐大，这怕是学校出了名的女流氓吧，正当他偷偷祈祷有人来救他时，李曦突然冲了进来，她亮出自己的警官证，义正言辞地说：“请你们配合，跟我走一趟。”
还好来的不是秦元三，按照秦元三那性子，肯定得跟着这群女学生打乐呵。
这群人嘴上说着讨厌警察，身体上还怪老实的，撅着嘴依次上了警车，警徽灭不掉他们的嚣张气焰，这群孩子不忘起哄：“你们是情侣吗？”
车子驱动前一秒，她们摇下窗户，对着严相旬吹了好几个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