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牵强的理由。
和阴晴不定的人沟通真累,严相旬还得小跑追上他理论。
换以前他遇上这类人早就撸起袖子干仗了。刚出院,身上还没痊愈,总感到疲倦得很,没精力和徐川争。
饭桌上电话响了起来,严相旬不情不愿地走到阳台去接电话,一定是挂了秦元三的电话,跑来兴师问罪了。
嚯。
严相旬往自己的手肘上掐了一把。
不是梦,杨依真给他来电话了。
严相旬克制不住嘴上的笑意,他想做点心理准备再去接这个电话,又怕对方主动挂了。
心一热,他点了接听,把手机贴到耳朵上。
“爸爸,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今天来,你妈妈呢?”
“她……她不在家。”
“嗯,我受的伤不重,不用担心。”
“哦,妈妈叫我挂了,爸爸再见。”
“拜。”
傻孩子都露馅了,严相旬想到杨依捂着嘴巴不敢出声的样子就想笑,她还是不敢坦然的面对他,没关系,他会给足杨依时间。
“你成家了?”
身后幽幽的声音响起,吓得严相旬猛然回头,徐川这么高个人,突然凭空出现在眼前,搞得跟突发灵异事件一样。
严相旬记得他没有开免提,阳台离饭桌有两个客厅的距离,徐川耳朵这么尖?
“都是以前的事。”
“你儿子?”
严相旬没想隐瞒,大方地点了点头。
“你结婚了?”
“我都26了。”严相旬返回饭桌上,尝了几口徐川做的菜,味道可以,就是冷了,将就填肚子。
“我还以为你23左右。”
“有这么年轻吗?”
徐川的表情太认真了,一点也没有奉承的意思。
说来也奇怪,徐川这个对亲人冷淡的家伙,居然会对他的私事感兴趣,严相旬不过是接了个电话,他问东问西的。
“杨依是你老婆吗?”
“以前是。”
“漂亮吗?”
“漂亮。”这个词从严相旬嘴里脱口而出。
“有照片吗?”
“有,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
自打杨依这个人在他俩的话题里出现后,徐川的表情一直似笑非笑,严相旬真不知道这家伙城府有多深,完全看不懂他的情绪,这会儿也不知道是真好奇还是假好奇。
在打杨依的主意?
“丑话我直说,你俩不合适。”
“不试试怎么知道?”
“吃你的饭。”严相旬把头埋进饭碗里,话题结束。
“你和他睡过多少次?”
严相旬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他喝口汤送服噎在喉咙里的饭团,一脸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徐川。
徐川眯眼笑着,是假笑。
刚结束的话题像藏在熄灭物里的火星子,风一吹,又燃了起来。
“徐川。”
“嗯。”
“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个问题,有点不尊重人吗?”
“那我换个问法?”
“……”
“你上过她几次?”
“……”
更露骨了。
严相旬霍地摔了筷子,这饭他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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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账成功]
钱给徐川打了过去,以防万一,他给徐川打了个电话,问他收到钱没有。
“收到了。”
挂断,拉黑。
等红灯的时候严相旬摸了好几把方向盘,几天没碰他自己的车,如今开上了,像分开多年的老友重逢。
后背装了个大型毛绒玩偶,还有一捧白色的满天星。
严相旬提着这两样东西下车,按醒了杨依家的门铃。
等待的时候他很期待,听到了屋里的脚步声,又不敢抬头去看,怕和开门的人对上视线。
严相旬低下头,习惯性地看向手腕上的表。
三小时前,他在徐川家楼下叫了辆的士坐到家,怕身上一股消毒水味,简单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了套偏日常风格的衣服,还用手搓了个发型,顺便在衣摆处喷了点香水。
是杨依最喜欢的山茶花香。
“爸爸!”杨闫看见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严相旬被他的笑容感染,揉了揉他的头发,把手上的玩偶递过去。
玩偶高了杨闫一大截,都能把她塞进去的那种,在严相旬松手的玩偶朝杨闫扑了过去,把她扑倒在地。
杨闫倒是乐在其中,搂着玩偶在门口打了几个滚,然后疯跑进了卧室。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几点了。”
严相旬看到杨依的时候愣了下。
她没怎么变,和以前一样,看起来还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带着一种与生俱有倦世感,仿佛是彩色世界里的一幅黑白画。
很久没有听见杨依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刚才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以前的回忆不请自来地涌进脑海里,塞满了他的脑袋。
杨依披着一件厚外套,穿着一条冰丝吊带裙,是银色的,像条瀑布,她以前不穿这种成熟的衣服,严相旬还是第一次见,长裙修身、性感,她是她,宁静得像个无人夜晚。
只是奇怪,这件外套和杨依的裙子一点也不搭,也不是这个季节该出现的衣服,像是她临时套上去的。
“给你带的。”
“放那吧。”
杨依翘着腿坐到沙发上,眼睛时不时往他这边瞟。
严相旬坐在她对面的沙发,没和杨依的视线撞到一起。
茶几上摆着一个纸杯子,里面盛着白水,白水上浮着烟头和烟灰。
杨依从不碰烟,离婚后,杨依染上了烟瘾。
“我来接小闫走,朵朵呢?”
“和杨闫在一块,下次你要是把杨闫放我这来,记得招呼一声,我电话又没拉黑你,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怎么了?”
严相旬不语。
“我男朋友看见了,我又要和他解释。”
“是我想的不周到。”
杨依没有怪他的意思,严相旬主动认错,她倒束手无策了,两人的沉默让气氛再次陷入死寂。
杨依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你下午饭吃了吗?他要晚上才下班,你留在我这吃吧。”
“不行。”
“你以为我舍不得你啊?”杨依把刘海撩上去,从沙发后拿了烟和打火机。
“……”
“爱吃不吃,你走吧,我不送。”
杨依叼着蓝烟头,摁响了打火机,火焰快碰到烟草的时候她停顿一下,瞧见严相旬拉着杨闫的手离开,默默把烟扔进了垃圾篓。
她起身扯了张纸,擦了擦眼角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