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翎心中一惊，倏然低头，便对上了一双红色的眸子。
不是影视剧里失去理智那种布满红血丝的红，而是像戴了的隐形眼镜一般的暗红。
一眼看过去并不觉得吓人，只是觉得衬托的谢昭年平日里那张温润的脸，显得有些妖异。
林翎咽了咽口水，“……二师兄。”
被抓了个正着，想解释都不可能。
林翎进来之前就想过，如果被发现，谢昭年是一定会生气的。
但她也知道有合欢蛊在，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会杀了她。
所以就算被发现，后果也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林翎此时并不如何慌张，只是有些尴尬，以及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合理的解释她的一系列行为。
如果是陆淮扬倒是好说，随便糊弄两句他都能相信。
但这是谢昭年啊……不好骗！
谢昭年红色的眸子就这样静静的盯着林翎，将她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
忽然，他翻身而起，一手掐住林翎的脖子，就将她按在了地上。
他的上半身几乎压在林翎身上，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也离的极近。
暗红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林翎的双眼，压迫性十足。
“你给我转灵丹的丹方，其实并不是巧合。”
“你什么都知道，对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谢昭年说的十分笃定。
林翎被他掐着脖子，虽然不至于用力到让她完全无法呼吸，但总归是难受的。
她便用力去掰他的手，“松开……刚刚可是我救了你！”
谢昭年微微一顿，手上的力道终究是又放轻了许多。
这会儿倒不像是掐她，而完全像是在她脖子上放着而已。
偏偏他又不肯完全松开，像是怕失了气势，便再吓不着她了。
“就算你没来，我自己也可以撑过去。”
这倒是实话，林翎只是帮他减少了痛苦的时间而已。
但她不高兴谢昭年这样的态度，“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刚刚就不帮你了！”
说着，她还把自己受伤的手腕给他看，“流了这么多血呢！”
谢昭年：“……”
沉默一瞬，终究是被她给气笑了，“林翎，你是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林翎微笑，“或许你是想的，但是合欢蛊解开之前你又没办法杀我。”
顿了顿，她又指指他还放在她脖子上的手，“这是我们都很清楚的事实，你装的再凶也吓不到我的，没有意义。”
谢昭年：“……”
他沉默了一瞬，终究是缓缓松了手。
林翎重获自由，赶紧翻身坐起，“你看，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何必非要打打杀杀的对不对？”
谢昭年被她这嬉皮笑脸的模样弄得彻底没了脾气，只斜睨了她一眼道：“那就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又都知道些什么？”
林翎眨了眨眼睛，“二师兄，难道不应该是你给我解释一下刚刚你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变成我说了？”
谢昭年眯了眯眼睛，“林、翎，既然要开诚布公的聊聊，那就别玩儿虚的。”
林翎故作惊讶，“哎呦，二师兄不叫阿翎了吗？”
不管是她穿来之后还是之前，谢昭年总是很亲昵的叫她一声“阿翎”，但是这其中的真心成分，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如今见他不装模作样，展露出他真正的性情，林翎倒是觉得还挺有趣。
逗弄了他一句之后，眼见着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林翎适可而止，轻咳一声坐直了身板儿。
“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这一点不能告诉你。”
林翎想过了，她想不到一个完美的理由解释，那就干脆不答，总好过很明显的在骗人。
谢昭年终于是彻底失去了耐心。
“如果这就是你的诚意，那你可以走了，我没时间在你这里浪费。”
“等等等等！”林翎急忙解释，“不是我没有诚意，而是我真的不能说。”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都知道些什么。”
她满眼都是真诚，谢昭年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赶她走。
“说。”
“我知道你是魔族，也知道你之所以可以修仙，是因为你胸口处的封印。”
“你今日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封印松动，魔气溢出。”
“如果不加以干涉，你魔族的身份早晚会暴露。”
“而你偏偏因为合欢蛊又不能离开合欢宗，所以为了自保，你必须服用转灵丹，将自此彻底变成仙修。”
林翎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倒是半点儿没藏私。
而她越说，谢昭年的眸色越沉……她竟然知道这么多？
那他真正的身份……
他正想着，却见林翎停了下来。
他看向林翎，“继续，还知道什么？”
林翎却表情无辜的摇头道，“就这些啊，二师兄还有别的什么秘密？”
交待到这里就可以了，林翎没必要把他真正的身份也捅破，不然谢昭年怕是真的要杀人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最后只丢出两个字，“没有。”
林翎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绽放出一个笑来，“总之呢，二师兄放心，这件事我已经知道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谁也没说过。”
“包括我母亲也不知道，你是完全安全的。”
“等等你服用了转灵丹之后，就更安全了，完全不用担心！”
谢昭年沉默了片刻才道，“为什么要帮我保守秘密？”
“因为不想你有危险啊。”
林翎十分真诚，“就像今天晚上一样，因为担心你出事，所以在没听到你回应之后，我才冒然闯入。”
“也因为不想你有危险，所以在有可能暴露我自己的情况下，我依旧选择留下来帮你。”
“二师兄，不管以前如何，总之现在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是真心希望你好的。”
“也包括其他几位师兄也是一样，我希望你们最后都能获得自由，去过你们自己的人生。”
自由吗？
这个词距离他好像很遥远。
他从记事起就被林青烟收养，从未有一刻体会过自由。
他眼底的红不知何时已经褪去，此时有的仅仅是因为林翎而起的一丝波澜。
“林翎，我有些看不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