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中华选定季晚,除了因为季晚的针法好之外,还因为她观察仔细,而且有西医的一些知识,这样能更好地为病人治疗。
崔图见老先生如此肯定,自然也是十分信任。
“好,就依老先生所见。”
其它的崔家人也都没有意见,毕竟季晚刚刚施针时,他们可是都看见了。
段期小心地往季晚那里瞟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好像不高兴。
事实上,季晚的确是不高兴。
有病吧?
莫名其妙地就让她跟过来下什么针,救什么人的,她同意了吗?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能自说自话呢?
就因为一个是医学泰斗,一个是地方高官?
这一刻,季晚的心里既有愤怒,又有无奈,唯独没有巴上权贵的那种庆幸和攀附心。
“好,就这么定了,以后就让她来为病人治疗。”
双方眼看说定,季晚出声了。
“等一下!前辈,崔市长,我似乎并没有答应你们什么吧?”
何中华一愣,没想到季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有可能是被人尊敬捧着的时间太久了,何中华太长时间没有遇到这样不顺从他的小辈了。
“小季,你不愿意?”
何中华的声音还是很慈详,他并没有动怒,而是想听听这位小姑娘的理由。
崔图的脸色微沉,毕竟楼上躺着的那位可是他的亲妹妹。
周敬业担心这个学妹不会说话,万一惹恼了这两位,那以后学妹在这个圈子里可不好混。
季晚两手一摊:“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只是个学生,我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不可能给病人治疗的?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最好我治好了,你们中有人随便一个电话举报,我就得坐牢。所以,我为什么要答应?”
她这一说,在场所有人还都愣一下。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呀!
毕竟这种情况,跟当初在机场的紧急事件不一样。
真有人存了那种坏心思,那是一举报一个准的。
何中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疏忽了,只顾着人家小姑娘的手法好,却忘了为她考虑。
“这样,不会让你背锅,我在旁边看着,你就当是实习了。”
季晚还是摇头:“可我学的是临床医学,您如果让我去给病人施针,那就等同于是中医了,这不合规。如果被人举报,我照样要受处分。前辈,我考上大学不容易,您别害我。”
一旁的段期出声道:“师父,她说的也有道理,虽然她打小学中医,但毕竟现在学的不是这个专业,而且季同学也是担心被人针对。”
这话,其实是在提醒崔家。
崔图其实也反应过来了,但是一直没吭声,主要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季晚还能找出什么样的理由来,也想知道她是不是单纯地不想治,又或者是想要故意抬高身价。
现在看来,小姑娘的顾虑,完全就是在合理范围内。
“季同学,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而且你是和老先生一起救我妹妹,我们一家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恶意举报?这种没有道德的事,我们不会做。当然,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那我们可以给你写一个证明,表示是我们家属主动要求你施针的。”
这就有点儿严重了。
季晚也知道崔家不可能做这种事,刚刚提出来,也不过就是因为觉得不被重视而有几分恼火而已。
现在崔图都这样说了,那她自然也不能再不识趣。
“您这话太严重了,不需要什么证明,我只是没有这样给人治过,所以有点儿害怕。而且一看就知道你们是高干家庭,我也只是单纯地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是实话。
崔图见她眼神清澈,知道这孩子刚刚可能是真有点紧张了。
“没关系,我姓崔,床上躺着的是我妹妹,她的丈夫是一名警察,但是在不久前的一次任务中牺牲了。她也跟着受了重伤,自此一蹶不振。我们想尽了办法,这才请到何老先生。”
身为市长,他能这样温和且带有几分恳请的语气对着季晚这样一个小女生说话,真地是相当难得了。
“这样啊,那我尽力吧。其实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前辈虽然是医学泰斗,但是想要治好一名心存死志的人,这太难了。”
何中华也跟着叹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啊!
但是现在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而且床上那孩子于他而言也算是认识的小辈,实在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没命。
季晚先去洗了个手,然后再跟着老先生一起进入卧室。
无论如何,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不然她学医做什么?
季晚干脆把厚重的窗帘拉开,一瞬间亮光的倾入,让床上的病人眼睛眯了几下,然后头微微动一下,似乎是在用眼神指责季晚的自作主张。
季晚可是什么也不在意,而跟进来的崔夫人则是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这么久了,季晚是头一个敢这么干的。
上次自己帮她拉开窗帘,结果崔婵直接就发疯了一样。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这么做了。
现在季晚直接让阳光洒进来,床上的人果然有反应了。
“谁让你拉开的?我不喜欢,拉上!”
或许是长时间不说话,所以崔婵的声音有些哑,还有些紧。
季晚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对于这种不想活的人,她最大的心得就是使劲折腾她。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折腾?
多折腾几次,这人就有心气儿了,有了心气儿,后续不管是什么药还是什么治疗方案,效果都会更好。
因为拉开了窗帘,所以季晚把屋里的灯关上,然后又特意打开一扇窗子通风,随后动作迅速地把屋里一些暗色调的东西都挪到角落里,看一眼崔夫人。
“咱们家里有绿植吗?”
崔夫人还在那儿愣神呢,闻言慢了三秒才回道:“哦哦,有的。”
“麻烦您安排人随便搬几盆过来,屋里有绿色,才有生气。弄这么多暗色调的东西,太压抑了。”
“好,我这就让人去搬。”
崔婵见季晚不理她,而且还要擅自做主来安排她的房间,怒道:“不许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