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宴席本是给李煜和上河村众人接风宴,谁知却被最后赶来的康王抢去了风头。
这家伙一张口胡编乱造,害得周梓桃风评被害,算是触到她的逆鳞。
宴席过后,周梓桃就让人把康王扔进了牢狱里和他两个兄长做伴。
看到狱卒走进来,赵澜和宁王连忙缩进角落里,特别是宁王,顶着一身伤痕动作却一点儿不比赵澜慢。
还双手抱着头不停喃喃出声:“我错了,别打我……”
俨然已经被打怕了。
赵澜暂时没有受到什么刑罚,然而一夕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让他消瘦不少,人也变得死气沉沉。
所以并未看到狱卒身后跟着的康王。
直到听到隔壁牢房门打开,康王被两名狱卒推搡进去,他这才缓缓转过头看去,好一会儿通过康王深邃的深蓝眼睛才认出他是多年未见的九弟赵泽。
赵澜脸上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幸灾乐祸:“这不是九弟吗?听说在北辽州深受百姓拥护,怎么一眨眼成了阶下囚了?”
康王皱眉打量着周围阴暗脏乱的环境,对赵澜的话置若罔闻,他有些后悔了,后悔不敢逞一时嘴快惹怒周梓桃。
本来关在宫殿里还能好吃好喝,这下子怕是连睡都睡不好了。
“朕问你话呢,你聋啦?”赵澜见康王不理自己,还视他为无物,拿起桌子上唯一一个喝水的粗陶碗砸过去。
康王听到身后破空声,下意识侧身躲开,粗陶碗摔碎在他面前地上。
他这才不急不慢的转头看向赵澜,面露嘲讽:“朕?你都成阶下囚了怎么还那么天真可笑?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你——”
赵澜脸色涨红,气急败坏骂道,“你又比我好到什么地方去,天生异瞳,活该不被父皇喜爱,臣民不容,要不是你那舞姬出身的贱人母亲以死相求父皇放你一条生路,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现在你不是也成了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嘲讽朕?”
听到赵澜辱骂自己母亲,刚才还情绪平静康王瞬间变了脸色,他几步冲到栏杆处,眼神阴鸷表情狰狞:“闭嘴,你这个废物敢辱骂我母亲。
大好的江山交到你手里,结果你只顾吃喝玩乐,丢了江山不说,堂堂一国之君被掳后不以死明志,还甘心做起阶下囚,你才是最没有资格嘲讽别人的贱人,是赵家千古罪人。”
……
康王与赵澜之间的对话争吵记录完完整整呈现在周梓桃书案上。
周梓桃对兄弟俩互相指责并不感兴趣, 她就想看看康王成阶下囚后会不会有人相救,康王又作何反应。
以康王这种心机深沉之人,怎么可能真的只带一个侍卫前来求见,少不得会留后手。
之前把他关在宫中,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看看宫里有没有他的人。
可惜他十分谨慎,并没有私下见什么人,自然什么都没查到。
那陷入牢狱之灾呢?
她就不信康王的人还坐得住。
谁知一连几日,都没看到有人营救康王,康王在牢狱里除了和隔壁赵澜偶尔斗嘴外,就是正常作息,有时还会练会儿武,看起来没有逃狱的想法。
周梓桃依旧让人盯着他。
同时年关临近,周梓桃不仅要忙着政事,还要每日接受尚衣局量体裁衣。
因为她们不仅要做她的朝服,还要做登基大典上和祭祀上要穿的礼服,还有日常所穿常服。
周梓桃不喜铺张浪费,奈何历朝历代规矩如此,她也要入乡随俗。
宫里赵澜一百多个妃子一部分被遣散,一部分手中沾染他人鲜血的投入牢狱之中。
宫里少了妃嫔,只有周梓桃和周家人十几个主子,周家人又大多不喜欢一群人贴身伺候。
正好周梓桃也不喜欢养一大群闲人在宫里勾心斗角,趁着年前放了一大批年纪大或心思多的宫女和太监出宫,每人给了五十两银子,算是遣散费。
剩于宫内人不多,要采买的东西就少了许多,每月能节省许多,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遣散费节省出来。
虽然偌大的宫里就周梓桃和周家人这十几个主子,却并不显得冷清,反而一家人难得整整齐齐聚在一起准备过年,很是温馨。
李煜时不时也会进宫来,周老太可怜他一个人孤苦伶仃,非要他留在宫里过年。
李煜嘴上说于礼不合,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周梓桃,眼底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期待。
周梓桃:……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同样都是孤家寡人的顾九楼、肖和风和蓝灵魏娘子他们。
她这人向来喜欢一碗水端平,正好前朝以往大年三十要宴请群臣吃年夜饭。
她不想让有家有口的大臣舍弃家人前来赴宴,倒不如专门请一些和李煜一样孤家寡人的臣子进宫吃个年夜饭。
省得大年三十别人阖家欢乐时,他们孤苦伶仃好不可怜。
又让宫人收拾出来几间偏殿出来,以免他们吃醉酒回去不安全,或没人照料出什么意外。
周梓桃把自己想法一说,周家人都很赞同。
李煜也没话说,就是心底有一点点失落,他更想和周梓桃还有她的家人一起过年。
奈何在她心里排第一的永远都是家国大事,其次才是儿女情长。
很快他又调整过来心态,谁让他喜欢的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而不是普通女子,他不该因为这种小事失落。
毕竟他能得到周梓桃回应,已经比他预想的好太多,做人不能太贪心。
就是一想到顾九楼和他一样的心思,那人眼底的执着比他还要深,只怕他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可能的了。
收到宫中设宴请帖,蓝灵激动地快晕了,她只是大将军身边的一名七品带刀侍卫,没想到大将军还会给她送请帖。
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和蓝灵一样想法得还有很多,比如已经年过四十无儿无女还孑然一身的魏娘子。
总有人觉得她年纪一大把了还没有孩子,却和年轻人一样去战场上拼命,是活的不耐烦了,或者异想天开,亦或者不安于室。
唯有她知道,她只是想让自己不再是别人的附庸,不再是某某氏或某某家的,而是能有名有姓的立足于世间,让世人看到女子不论何时,不论什么年纪,亦能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