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澜送姐妹们到明伦堂,就去找了飞凌。
“飞凌,你待会儿找机会把这个放到御书阁的匾额后面。”程青澜拿出个油纸包塞给他。
飞凌接过油纸包,好像里面是个木框,纳闷:“这什么东西?”
“别问了,你帮我放好就行。”
飞凌把油纸包塞入怀中,突然福至心灵,惊诧地瞪大了眼:“这该不会就是寒……”
他这两天跟着萧大人找《寒山帖》,知道《寒山帖》差不多就是这个大小,用花梨木做的木框镶裱着。
“嘘……”程青澜忙示意他噤声。
“你在哪找到的?”飞凌实在太好奇了,不愧是老大,这么快就找到了书帖,萧大人还一筹莫展呢!
“等离开书院后我再告诉你。”
“呃……不对啊,你找到了书帖怎么不交给萧大人?”
程青澜静静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飞凌妥协:“行吧,但你得引开守在御书阁门口的两个侍卫。”
御书阁门口有侍卫守着,三个时辰换一次班,一天十二时辰不间断。
“知道,不然就不用你帮忙了。”
两人来到御书阁,程青澜让飞凌先躲起来,自己朝御书阁走去。
两个侍卫见到她,跟她打招呼:“程姑娘。”
程青澜微微一笑:“大人在里面吗?”
“在的,姑娘请。”
程青澜入内,见萧泽正在纸上画什么东西。
程青澜凑过去,呃……这方块和圆圈是什么意思?
萧泽想的入神,直到一道阴影投射在画上才反应过来,抬眼见到她,紧蹙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
“你怎么来了?这会儿不是文山先生讲课吗?”
“没心思听,东西还没找到呢。”程青澜故作忧心。
萧泽叹了一气:“本以为是桩简单的案子,越查越让人迷糊。”
最有嫌疑的人没有作案时间,连他们身边的人也不具备作案时间,如今他的调查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白鹿洞书院一百六十六名学子和七个杂役,仍是毫无头绪。
“大人,你这画的是什么?”
萧泽微有窘色,他只是随手一画,委实有点不堪入目。
“这是当日我们随朱院长来到《寒山帖》展出的地方时,大家的站位。”
萧泽指着方块:“这是展台,这个圈是朱院长,他离展台最近,张院长在他的左侧,我在他右侧,这位是文山先生……”
程青澜同情又自责,因为她的干预,让案情越发扑朔迷离,都快把萧泽逼疯了。
他不会以为,有谁能在众目睽睽下取走《寒山帖》,还能把帖子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吧?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寒山帖》还在这御书阁里,排除江清源监守自盗的可能性,江清源确认钥匙从未离身,而且他的钥匙都是藏于衣内,别人想偷偷拓印钥匙不现实,他中间离开只有一盏茶的功夫,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
“我查了白鹿洞书院所有人当时的行迹,无人可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开锁,偷走《寒山帖》后回到原位,继续自己的事情。除非此人有飞凌的本事,或许可以做到。”
程青澜默默:那是你不知道莫川的本事,要说偷东西,莫川肯定比飞凌更拿手。
说着萧泽自嘲地笑了笑:“你还别说,我真怀疑过飞凌,但飞凌当时全程跟墨尘白风在一块儿,中途并未离开。”
程青澜愈加愧疚,大人,这次真的对不起了。
“所以,大人觉得嫌犯是在大家进入御书阁参观时,趁人不备拿走了《寒山帖》并藏了起来?”
萧泽:“现在只能把所有可能都设想一下,毕竟当时人多,而且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阁内的珍藏上。”
程青澜顺水推舟:“要不,我们再在阁内找找?或许上次没找仔细,还有遗漏。”
萧泽想了想:“那就找找。”
“我再叫两个人来一起找。”程青澜去门口把两个守卫叫了进来。
萧泽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他在这里,守卫不用一直守在门外。
藏在暗处的飞凌见门口的守卫被程青澜叫了进去,他小心翼翼地来到匾额下,飞身跃起,稳稳当当地将油纸包放在了匾额后。
事成。
飞凌扯着嗓子喊:“老大,老大你在吗?”
程青澜应声:“在,你来的正好,一起帮忙找书帖。”
于是,飞凌也加入了找书帖的队伍,装模做样地东翻西找。
程青澜找的非常仔细,恨不得每块地砖都去掀开来看看。
几个人花了大半个时辰,把书阁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萧泽难掩失望,又一个可能性被否了。
程青澜的脸比他还愁苦:“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好像被困在了迷雾中,找不到方向,感觉所有推断都是无效的。”
萧泽见她挫败的样子,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论查案的本事,起码北辰司里没人能比得上你。只能说,这个盗走书帖之人,手段太过高明。”
程青澜忧心忡忡:“若是,三日后,还是找不到书帖,怎么办?”
这个问题,萧泽早已经想过:“那就只能把案子交给罗知府,让罗知府头疼去了。”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办,不能在这耽搁下去。
飞凌这时来了一句:“说不定,这书帖过阵子自己就跑出来了,我以前老是丢东西,怎么找都找不到,索性不找了,嘿……结果过了几天,东西找着了。”
萧泽和程青澜齐齐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飞凌挠挠头:“我说的是真的,我经常这样。”
“闭嘴吧,你说的情况跟书帖失窃案有可比性吗?”程青澜剜了他一眼。
再让他说下去,可别说漏嘴了。
萧泽郁郁道:“若能这么简单就好了,你看到朱院长了吧,心头宝丢了,心痛的滴血,面上还要笑着接待客人,只是那笑,怎么看都跟哭似的。”
程青澜默默:嗯,让朱院长再难过几天吧。
他要是不提议展出《寒山帖》,什么事儿都没有。
可怜一代文豪文山先生,被逼无奈做了一回偷盗之事。
远在芳汀州的水镜先生,还不知道为了他,这里天都快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