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瑶的小型战机划破星幕时，联盟总部的霓虹在挡风玻璃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她攥着金属牌的手被终端硌得生疼，昨夜仓库爆炸的气浪还在太阳穴里嗡嗡作响——阿贵的抽噎、阿狼的冷笑、许殇鬼刀破墙时带起的风，全在视网膜上反复闪回。
\"到了。\"许殇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绒，鬼力裹着她后颈的碎发。
戴瑶这才发现战机已悬停在总部停机坪上方，舱门开启的瞬间，冷风灌进来，她闻到自己制服上未散的硝烟味。
联盟地牢的电子锁\"咔嗒\"一声弹开，阿贵被两个守卫架着摔在地上。
他抬头时鼻涕挂在下巴上，见是戴瑶，立刻连滚带爬扑过来：\"戴小姐！
我真的是被阿狼拿家人威胁......\"
戴瑶后退半步，皮靴尖抵住他胸口。
终端在掌心震了震，是许殇发来的消息：\"通讯记录和资金流水已同步到议会终端。\"她垂眸看阿贵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突然笑了：\"威胁？
你账户里多出来的三百万星币，也是威胁来的？\"
阿贵的瞳孔猛地收缩。
戴瑶转身时，听见他在身后发出类似濒死动物的呜咽，但她没停步——此刻议会厅里那几个老东西，才是更难啃的骨头。
议会厅的合金门在戴瑶身后合拢时，十二道目光同时刺过来。
阿伯坐在长桌首位，白须被通风口的气流吹得翘起，见她进来，指尖在全息屏上敲了敲：\"戴小姐，这么急着召开紧急会议？\"
\"证据。\"戴瑶将终端往桌上一扣，全息投影立刻展开——阿贵与阿狼的通讯记录、加密转账单、仓库监控里他递出防护图的画面，在众人头顶连成一片光网。\"阿贵勾结星际军工，泄露联盟核心防护图，导致上回金库被盗。\"她盯着阿伯泛着老年斑的手背，\"现在需要联盟军事法庭介入。\"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但阿伯的手指仍在有节奏地叩着桌面，浑浊的眼珠在镜片后转了转：\"戴小姐，这些记录......\"他拖长了音调，\"未必不能伪造。\"
戴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料到阿伯会护着阿贵——这老头从她当上联盟首领那天起，就总在会议上阴阳怪气\"年轻人太急躁\"。
但更让她警惕的是，阿伯说\"伪造\"时，眼角极轻地抽搐了一下。
\"阿伯的意思是，联盟的加密系统是摆设？\"许殇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戴瑶身侧，阴影里的鬼力凝成黑雾，在袖口若隐若现。
几个年轻议员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谁都记得这位地府战神上次发威时，把三个挑衅戴瑶的猎人掀翻在议事厅。
阿伯的喉结动了动，却没接话。
戴瑶趁机往前半步，终端投影切换成阿狼留下的金属牌：\"这是军工的标志。
他们要的不只是宝藏，是地府遗迹的能量核心。\"她扫过全场，\"如果现在不彻查，下一个泄露的，可能是整个联盟的坐标。\"
\"那依戴小姐之见？\"右侧的刘议员试探着开口。
\"设立独立监察小组。\"戴瑶的声音像淬了冰，\"直接对联盟大会负责，审查所有成员的通讯、资金流水——包括我。\"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阿伯脸上，\"当然，若有人觉得证据不足......\"
\"不如先重新选举首领？\"阿伯突然截断她的话。
他扶了扶眼镜，白须下的嘴角扯出笑纹，\"最近联盟事故频发，难免有人质疑领导能力。
不如趁此机会，让大家选个更稳妥的。\"
会议室里炸开窃窃私语。
戴瑶感觉许殇的鬼力在身侧微震——这老头果然早有准备。
她盯着阿伯桌上的全息屏，瞥见他刚关闭的通讯记录里，\"分裂派\"三个字闪过。
\"好啊。\"戴瑶突然笑了，\"但选举前，总得让大家看清候选人的真面目。\"她转向坐在末位的阿强——那个总跟在阿伯身后的新晋猎人，此刻正低头用指甲抠桌缝，\"阿强老弟不是总说我私藏宝藏？
不如加入监察小组，亲自查？\"
阿强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抬头时脸涨得通红：\"我、我就是提个建议......\"
\"这是信任。\"戴瑶的语气甜得发腻，\"你不是质疑联盟透明性吗？
参与审查，最有发言权。\"她不等阿强拒绝，转向众人，\"大会投票吧？\"
全息投票屏亮起时，阿伯的指节捏得泛白。
戴瑶看着他握紧又松开的拳头，突然想起许殇昨夜在仓库说的话：\"阿伯的资金链最近有笔大进账——来自某个新注册的空壳公司。\"
监察小组成立的提议以23:12通过。
散会时，阿强跟在阿伯身后往外走，戴瑶看见他摸了摸耳后——那里有片不自然的红，是刚才她递终端时，许殇用鬼力种下的监听芯片。
三日后的审查会上，阿强的脸比白墙还白。
全息屏里，他与阿伯的通话记录正在循环播放：\"老东西，再拖几天，军工的人说能搞到戴瑶通敌的假证据......别急，等选举一完，你就是副首领......\"
\"荒谬！\"阿伯拍桌而起，茶杯在震动中摔碎，\"这是栽赃！\"
\"栽赃？\"戴瑶调出阿伯账户的转账记录，\"空壳公司的钱，最后都进了星际军工的海外账户——巧了，和阿狼的雇主是同一家。\"她看向面如死灰的阿强，\"至于你......\"终端投影切换成他与阿狼的通讯，\"上回金库被盗前，你借调试设备之名，在防护系统里动了手脚？\"
阿强\"扑通\"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我是被阿伯威胁的！
他说不配合就曝光我老家欠的赌债......\"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投票结果出来时，戴瑶看着28:7的支持率，指尖在终端上敲了敲——那些投反对票的，正是阿伯的老部下。
深夜，联盟顶楼的观景窗前，戴瑶摸着颈间的探测器。
仪器今天一直轻轻震颤，频率和仓库里的金属牌完全吻合。
窗外的星轨像银线般流淌，她想起许殇下午说的：\"军工联合体最近在向星际议会提交议案，说要'规范遗迹猎人管理'。\"
终端突然震动，是星际议会的通讯请求。
戴瑶盯着屏幕上那个镶着十二星环的标志，按下接听键前，轻声对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说：\"看来，该去会会那些大人们了。\"
探测器的震颤突然加剧，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蜂鸣。
戴瑶望着窗外那团始终悬浮的黑雾——它比三天前更浓了，像只蓄势待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