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育才高中,总流传着这样一号人物,说她性格傲慢张狂,就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说她特别能打,曾经有人看她不惯带着二十几号人去堵她,结果只有她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
说她长相凶狠,不管什么时候看人都是阴测测的。
说她孤僻,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因为性格原因远离她了。
而这号人物,正在家里被罚。
江柏是典型的豪门思想,女儿是用来联姻的,儿子才是用来继承家产的,偏偏江隅不服,不听他的话就算了,还要在外面生事。
江柏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倒刺上的江隅,十几岁的人,膝盖正是发育的时候,作为父亲的江柏却全然不顾,只想让江隅承认错误。
“顾家那小子说你又在学校打人,欺负的还是女同学,你认不认?”江柏的声音是醇厚的,说出来的话都能在耳膜里振上一会才能听见。
江隅对这种惩罚已经麻木了,江柏来来去去也就打,跪,骂,哪一件她都免疫了,所以此刻哪怕膝盖已经冒出血迹,她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不认。”江隅的声音还没完全变成熟,还藏着少女的稚气,“江柏,你听风是风,迟早要完。”
江隅已经很久没叫过他爸爸了,从他和小三生出一个儿子,把她妈妈气走以后,她都是直呼其名,哪怕每次都能挨一个巴掌。
江柏听完这话,狠狠往她腹部踹了一脚,江隅受不住他这几乎用尽全力的一脚,整个人往后面的楼梯上倒去,头磕在了楼梯台阶边,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那醇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带着点轻蔑,像在嘲笑她自不量力:“江隅,你别想打江家一分钱主意。”
男人的脚步越来越淡,随后是门开门关的声音,江隅闭了闭眼,她真想就这样睡过去,可又不甘心,脑袋里那句“不想受伤,就变强”变得更加清晰。
她开始学着布局,学着怎么一招毙命,开始锻炼自己的身体,每天要去一次拳击馆,只有在那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天性被释放。
每次听到拳套撞击肉体的声音,她都感觉无比兴奋,下一拳总会更重,声音更大一点,可看着台上的人跟死狗一样躺在那,最后被宣判失败,她又感觉没意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可越看着江柏放肆,看着他意气风发站在万众瞩目之下,江隅越来越控制不住杀了他的冲动。
学校总有人看她不顺眼,总是带着十几二十个来找她麻烦,她都来者不拒,她需要一个发泄口,而这群人又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打伤打残都不会告家长。
也给她省了出医药费的钱。
直到有一天,她打架被一个陌生女人看见,江隅也发现了她,陌生女人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江隅皱了皱眉,没再管地上那群哀嚎的人,径直朝女人走了过去。
“对不起!我,我什么也没看到,不要打我!”那女人认错认得很的快,慌乱地解释着。
江隅才没感觉她的慌乱,她问女人,“你为什么要蒙住眼睛?”
在她的世界里,打架是最刺激,最爽的事情,哪怕在拳击馆,在巷子里打人,听到的都是喝彩声,是对胜利者的高呼,怎么还会有人不想看。
“我,我害怕。”女人说。
那是江隅第一次听到看见打人也会害怕。
但也是从那以后,江隅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
到江隅二十岁那年,江柏突发恶疾,被送进医院,变成了植物人,江氏集团的股东纷纷找江隅要个说法,而江隅在这时候拿出了股权转让书。
江柏名下所有的股份都无条件转让给江隅,而他的儿子和小三妻子,不能得到一分钱,他的妻子大闹医院,江柏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江隅搞的鬼,让医院好好查清楚。
医院那时候给出的诊断结果是,饮食不规律和常年不运动导致身体器官出现老化。
奇怪的是,江柏在年前体检的时候,身体器官各方面的数据都还正常。
不管小三怎么闹,医院也只认这个,她去警局报案,警方也只走走流程,并没有彻查,甚至还驱赶她。
江隅解决了江柏,这是大家心知肚明又不能明说的事,至少江氏集团在她的带领下,也没亏损什么,只要有钱赚,对于那群股东来说,谁领头都是一样的。
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顾淮与却跳出来说要跟江隅联姻,说两家是早就定好的娃娃亲,不能由着江隅胡来。
哦,还有这样一个人。
江隅整天都在处理公务,都要忘了这个她幼时的玩伴了。
江隅觉得他幼时陪自己玩了一段时间,那理所应当的,自己也应该要陪他玩一段时间,顾淮与想让她嫁给他,她就装作很想嫁给他的样子。
顾淮与想利用她,她就装作被利用的样子,顾淮与想要江氏集团,她就把一个偷税漏税,杀人贩毒的江氏集团送给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顾淮与推了一个助理去顶罪,法院也认了。
没了江氏集团的,大家都以为江隅可以被人踩上一脚,那时顾淮与家的公司日益壮大,在利用完江隅的最后一点价值之后,顾淮与又提出解除婚约。
江隅自然是答应的,解除婚约后,顾淮与迅速和林初静订了婚,而在那订婚宴上,江隅也送出了自己的贺礼,是一具女尸。
那是顾淮与推去认罪的助理,顿时整个整个宴会都陷入慌乱之中,独独何帆没有,他在江氏集团的大楼找到了江隅。
“你还喜欢淮与?”何帆问她。
江氏集团遍地产业,也不知道顾淮与是用哪个脑袋想到的,倒了一个大楼就没另一个楼了。
“喜欢?喜欢是什么感觉?”江隅反问他。
何帆比顾淮与沉得住气,至少每次吵架的时候,这人总不知不觉中转移问题重点,而顾淮与只会大吼大叫。
“你和淮与已经不可能了,清醒点。”何帆还是坚持自己的观念。
江隅没再惯着他,上前掐住他的脖子,笑道:“何帆,我让你进来,是看在小时候你陪我玩过一段时间的份上,你要是再对我指指点点,我让你和他一起死。”
何帆最后是被江隅的人抬着出去的,而那场订婚宴,也成为了京城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隅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身边人说一句不好听的她都要上去把人揍个半死,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也传到了许多人耳朵里。
起初也有人当个玩笑话,说江隅看着挺好一姑娘不会这样的,直到她把人打到口吐鲜血的视频传开,这事再让人说,也是恐惧了。
起初江隅还以为自己只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时间久了,那股没来由的脾气愈演愈烈,甚至见到的每一个人她都在想象对方死亡的模样。
她知道,她生病了。
但江隅又被那句话拉了回来,是那个女人说,她会害怕。
随便杀人的话,是不是也会杀了她。
江隅不放任自己没来由的折磨人了,她选了一个月亮很好看的晚上,穿了一条和月光颜色很像的裙子,在江氏集团一栋最高的楼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