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第三次闪烁时，盛羽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他反手扣住电梯厢壁的弹孔，指尖抠进半融化的金属里，\"让林浩把无人机放出去——东南方向三公里内的信号基站，全给我屏蔽了。\"
赵萱正要扶他肩膀的手顿了顿，医疗箱里的神经修复液在震荡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她突然抓住盛羽正在晶化的手腕，冷白灯光下，那些细密鳞片正沿着静脉往手肘蔓延。\"你答应过不骗我。\"她扯开他染血的衬衫领口，锁骨下方暗金色的能量脉络已经蔓延成蛛网状。
\"这次真没骗你。\"盛羽笑着咳出半口血沫，突然将空间穿梭器拍在电梯操作面板上。
表盘骷髅标志迸发的红光里，隐约浮现出经纬度坐标——正是三小时前他们端掉的第七个据点。
林浩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时带着电流杂音：\"老大，无人机在废墟里拍到个好东西。\"全息投影在弹孔累累的墙面上展开，画面里某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杀手腰间，挂着刻有\"玄\"字的墨玉令牌。
\"李玄把老巢建在游轮上？\"赵萱突然用镊子夹起盛羽后颈的金属碎片，\"上个月赵氏集团捐赠的'白鲸号'医疗船，三天前刚报过失联。\"
盛羽盯着空间穿梭器突然开始逆时针转动的表盘，喉间泛起铁锈味。
那些在精神海里暴走的能量突然全部涌向左手，整部电梯的金属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通知所有安全屋，\"他扯断缠绕在腕间的绷带，染血的绷带落地时竟凝结成冰晶，\"三小时后强攻'白鲸号'。\"
海风裹挟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时，盛羽正把最后半管神经修复液扎进颈动脉。
隔着五百米翻涌的浪涛，\"白鲸号\"十六层甲板的落地窗后，隐约可见穿着病号服的人影机械地来回走动。
\"热成像显示底舱有187个生命体。\"林浩的黑客眼镜泛着蓝光，他忽然狠狠锤了下快艇操纵台，\"艹！
那些根本不是病人！\"
赵萱的唐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
当她劈开第三层加密舱门时，浓稠的血腥味混着药液涌出来。
成排的维生舱里蜷缩着浑身插管的少年，他们后颈统一烙着暗红色的骷髅印记——和盛羽三天前在《赛博幽冥》副本里见过的实验体如出一辙。
\"李先生特意给各位留了观景位。\"机械合成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时，盛羽的军靴正碾碎某个维生舱的操作屏。
全息投影在李玄标志性的白西装身影出现瞬间，整个底舱的维生舱同时弹出锋利的注射器。
盛羽甩出空间穿梭器的动作比赵萱的唐刀更快。
金色流光裹挟着《赛博幽冥》的电磁脉冲，将漫天寒芒定格成悬浮的金属雨。
他踩着某台维生舱跃起，染血的绷带缠住横梁借力翻身，军刀直接劈碎了全息投影发生器。
\"这么急着找死？\"真实的嗓音从上层甲板传来。
李玄把玩着墨玉令牌倚在栏杆上，脚下跪着个浑身颤抖的研究员，\"盛先生不如猜猜，这些孩子脑子里被植入了多少克c4炸药？\"
盛羽的视网膜开始渗血。
当他发动《猩红黎明》的声波共振时，赵萱的唐刀正刺穿第十二个杀手的咽喉。
林浩的无人机群撞碎钢化玻璃的瞬间，他看见那些维生舱里的少年同时睁开了猩红的眼睛。
\"你要的证据。\"盛羽甩出沾血的内存卡，卡面反射的激光恰好切断李玄身后的炸药引线。
空间穿梭器在他掌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芒，那些在精神海里肆虐的能量突然全部涌入《赛博幽冥》的电磁刀。
李玄的白西装被气浪撕成碎片，露出布满电子纹路的机械躯干。
他惊愕地看着盛羽徒手捏碎自动瞄准的枪管，军刀上跳动的电光竟带着《猩红黎明》特有的血雾。
\"不可能......\"李玄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他按向心口的自毁装置却抓了个空。
盛羽的靴底碾碎最后一块墨玉令牌时，染血的指尖正抵着他脖颈跳动的数据接口。
游轮突然剧烈倾斜，底舱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盛羽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污，看见空间穿梭器的表盘开始疯狂旋转——那些本该耗尽的副本能量，正在他血管里唱起毁灭的赞歌。
李玄的机械义眼在盛羽掌心爆出细碎电火花时，整个甲板的探照灯突然同时炸裂。
赵萱的唐刀擦着盛羽耳畔飞过，钉穿了正在启动自毁程序的终端机。
漫天玻璃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蓝，像极了《赛博幽冥》里那些游荡的数据幽灵。
\"你给自己装了六个备用心脏？\"盛羽用军靴碾碎李玄胸口的金属板，露出底下疯狂闪烁的电子元件。
他后颈的晶化鳞片已经蔓延到下颌线，在爆炸余波中泛着暗金色的光晕，\"不如猜猜我拆过多少具机械义体？\"
林浩的无人机群撞破舷窗冲进来时，正看见盛羽徒手扯断李玄脊椎里的数据光缆。
那些缠绕在维生舱上的c4引线突然集体熄灭，底舱传来少年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赵萱的医疗箱重重砸在甲板上，三支神经修复剂自动弹开密封盖。
\"你疯了吗！\"她扯开盛羽浸透血污的战术背心，被晶化皮肤覆盖的左胸位置，暗金色能量脉络正诡异地搏动，\"《猩红黎明》的声波共振叠加电磁脉冲，你的精神海会......\"
盛羽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腕。
那些在副本里收割过无数生命的指尖，此刻正小心翼翼擦去她眼尾的血渍。\"你看，\"他指向开始倾斜的游轮后方，黎明初现的海平面上，赵氏集团的救援舰队正破浪而来，\"我说过要给你完整的日出。\"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林浩已经拆除了最后颗微型炸弹。
少年们后颈的骷髅印记在晨光中逐渐淡化，有个扎着脏辫的男孩突然抓住盛羽染血的裤脚：\"大哥哥，你手背在发光......\"
空间穿梭器的表盘不知何时嵌进了盛羽的皮肤，那些本该静止的经纬度坐标，此刻正在他血管里游走成金色的星河。
赵萱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是三天前他们在《深渊回廊》副本见过的能量过载征兆。
\"别看。\"盛羽用绷带缠住变异的手掌，却遮不住指缝里溢出的流光。
他转身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撞翻正在调试通讯器的林浩。
黑客天才的眼镜片上闪过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突然吹了声口哨：\"老盛，你上热搜了。\"
全息投影在残破的甲板上展开，赵氏集团发布会现场被\"无名英雄解救医疗船\"的标题刷屏。
画面里某个被救少年家属的哭诉视频下，点赞数正以每秒上万的速度飙升。
\"这下真要当都市之王了？\"林浩贱兮兮地撞盛羽肩膀，突然惨叫出声：\"我靠你皮肤怎么这么烫！\"
赵萱的唐刀\"锵\"地插进两人之间的钢板。
她冷着脸把盛羽按坐在医疗箱上，镊子精准夹出他肩胛骨里的金属片：\"都市之王？
我看是作死之王。\"消毒棉擦过伤口时却放轻了力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后颈正在消退的晶化层。
海风突然裹着咸腥味掠过，盛羽在剧痛中嗅到一丝橙花香——那是赵萱发梢的味道。
他仰头望着正在降落的救援直升机，螺旋桨气流掀开女孩染血的西装外套，露出内侧口袋里半截焦黑的墨玉令牌。
\"李先生书房里的密道，\"赵萱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突然将令牌抛进林浩怀里，\"我需要你黑进全球医疗数据库。\"
林浩接住令牌的手抖了抖：\"这上面刻的北斗七星......和上个月《天枢迷城》副本的星图......\"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欢呼声打断。
底层甲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浪，少年们用各国语言喊着的\"英雄\"汇聚成奇异的交响。
盛羽撑着舱壁站起来，看见某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正将雏菊编成的花环举过头顶。
\"接着！\"女孩用力抛出的花环在朝阳中划出抛物线。
盛羽染血的手掌即将触碰雏菊的瞬间，空间穿梭器突然在他腕间发出蜂鸣。
淡金色的全息地图倏然展开，某个闪烁的红点正与赵氏集团总部大楼重合。
花环突然在半空凝滞。
赵萱的唐刀自动出鞘三寸，她看着悬浮的雏菊在电磁场中旋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骤变：\"白鲸号的捐赠仪式当天，董事会全息投影的背景墙......\"
盛羽接住坠落的花环，指尖拂过某片沾染露水的花瓣。
在他没注意的角度，一滴泛着金光的血珠正渗入花茎。\"明天陪我去个地方？\"他将花环轻轻戴在女孩发间，背后海天相接处，救援艇的探照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林浩蹲在船舷边啃能量棒，突然被全息屏弹出的加密邮件呛得直咳嗽。
他盯着发件人栏闪烁的\"赵氏集团董事会\"字样，转头看向正在给少年做检查的赵萱，镜片反射出诡异的白光。
咸涩的海风里，谁也没发现盛羽缠着绷带的手掌正在渗血。
那些坠入甲板缝隙的血珠，在朝阳下折射出《猩红黎明》副本特有的、介于液态与晶态之间的诡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