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羽的脊背重重撞在潮湿的砖墙上,怀里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蜂鸣。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流动的星辉纹路,那些蝌蚪状的铭文正在皮下组织里排列成新的卦象。
暴雨冲刷着后巷堆满外卖盒的垃圾桶,腐烂的酸臭味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
三小时前在拍卖会的场景又闪回眼前——林峰西装袖口弹出的机械触手泛着幽蓝电弧,赵萱月白色旗袍绽开的血花像极了破碎的牡丹。
盛羽甩了甩发胀的脑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疤,疼痛让眼前重影稍微清晰了些。
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染成诡异的光团,便利店的自动门突然叮咚作响。
五个撑黑伞的身影从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荧光里踱出,伞骨末端滴落的雨水在地面画出墨色梅花。
领头那人转动着檀木手串,腕表表盘反射的冷光恰好照亮他缺了半截的耳垂。
\"李老板说你会回老巢舔伤口。\"王浩用伞尖挑起路边的易拉罐,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酸。
他身后四个打手袖口寒光隐现,改装过的机械指节发出细微的液压声。
盛羽的后腰抵住消防栓凸起的螺栓,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保险库里冒着寒气的激光网。
青铜罗盘突然发烫,皮肤下的星光脉络竟穿透湿透的衬衫,在胸口映出旋转的太极图。
追兵们的影子在积水中诡异地扭曲,某个瞬间竟与拍卖会那些融化的翡翠溶液产生重影。
\"把东西交出来!\"王浩突然甩出伞面,十二根精钢伞骨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暴雨在锋刃上撞成细碎的水雾。
盛羽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滚向右侧,伞刃擦着耳廓钉入砖墙,削落几缕发丝。
他在污水横流的路面滑出两米,掌心被碎玻璃划破的血珠还未落地,就被罗盘吸收得干干净净。
那些蝌蚪铭文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全息地图,三条闪烁着红光的路径指向三个方向——正东的垃圾处理站亮着橙色警示灯,东南方未完工的写字楼脚手架在风中摇晃,而西北巷口的监控探头正在缓缓转向。
\"走你!\"盛羽扬手将路边的共享单车砸向追兵,转身冲进堆满建材的窄巷。
生锈的钢筋刮破裤管,小腿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但他顾不上查看伤口——背后传来的液压装置启动声,说明至少有两人装载了腿部增强外骨骼。
青铜罗盘的蜂鸣转为某种古老编钟的韵律,盛羽翻越围墙时瞥见自己的倒影:那些发光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在喉结处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他想起穿梭器在意识深处留下的警告,Ω级古物(一种具有极其强大且未知能量的古老物品,据说能对世界产生颠覆性的影响)的能量正在改写他的生物磁场,而赵萱最后那个带着血色的眼神,似乎正透过某个维度的裂缝注视着他。
\"他在翻红浪漫理发店的广告牌!\"追兵的吼叫混着机械关节的咔嗒声。
盛羽蹬着老式空调外机跃上雨棚,瓦片在脚下碎裂的瞬间,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画面突然闪现——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在星空下转动同样的罗盘,二十八宿的星轨与此刻街角的霓虹灯完美重合。
当盛羽从二楼晾衣绳荡到对面商铺屋顶时,怀中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
他踉跄着跪倒在积水的水泥板上,看见自己左手的血管完全透明化,流动的星辰光点正在指尖凝聚成微型银河。
追兵们的脚步声在下方巷道形成回音,而全息地图上所有安全路径都在此刻变成了血红色。
盛羽的跑鞋在积水的防火梯上打滑,身后追兵的机械义肢撞击金属楼梯的声响像是催命符。
当他从锈迹斑斑的雨棚跃下时,才发现自己闯入了两栋烂尾楼之间的夹缝——三面八米高的水泥墙如同竖立的棺材板,墙面上歪歪扭扭的“拆”字正在暴雨冲刷下淌下血红的漆泪。
“跑啊!怎么不跑了?”王浩的伞刃在墙面上划出火星,四个打手呈扇形围拢。
他们的机械眼切换成夜视模式,猩红的光点如同饿狼盯着猎物。
盛羽的后背紧贴冰冷墙面,青铜罗盘隔着衬衫烫得胸口发疼,那些游走的星辉纹路已经蔓延到太阳穴,在视网膜上投射出跳动的能量槽——精神力仅剩12%。
李强慢悠悠转着手串从阴影里踱出,缺了半截的耳垂在霓虹映照下像颗腐烂的樱桃。
“小兄弟怕是不知道,你从林峰保险库顺走的可不是普通古董。”他抬脚碾碎地上的玻璃药瓶,某种荧光蓝的液体从鞋底渗出,“这是能改写人类进化史的钥匙,放在你手里就像给婴儿玩核弹按钮。”
盛羽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罗盘边缘的二十八宿刻痕,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改变命运的雨夜。
当时他蜷缩在24小时Atm隔间里躲债,这个沾着泥浆的青铜盘突然从通风口掉在膝头。
这罗盘的材质异常特殊,上面的纹路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那些蝌蚪状的铭文像活过来似的,顺着掌纹钻进血管时的酥麻感,与此刻胸口的灼烧形成诡异的共鸣。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思绪从回忆中慢慢抽离,周围雨水打在墙上的滴答声又清晰地传入耳中,他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仍身处险境。
“小心他的...!”王浩的警告被突然爆发的青光截断。
盛羽感觉天灵盖像是被塞进万花筒,无数时空碎片在颅内炸开——赵萱染血的旗袍下摆闪过青铜齿轮的幻影;戴着防毒面具的工人正在往罗盘内部注入液态星光;某个白发少女在量子计算机前调试着星图参数...
当剧痛达到临界点时,盛羽突然记起穿梭器启动时的提示音:“认知即存在。”他猛地咬破舌尖,在血腥味中强迫自己凝视那些即将实体化的幻象。
精神力数值瞬间跌破5%,但那些游移的星辉突然在视网膜上拼出残缺的卦象——艮为山,震为雷。
“抓住他!”李强的咆哮带着气急败坏的颤音。
五个机械义肢同时弹出钢索,却在距离盛羽半米处诡异地扭曲。
空气中泛起水波纹般的涟漪,那些钢索像是穿过不同维度的投影,竟然互相缠绕成死结。
盛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扯成两半,一半在现实感受着鼻腔溢出的温热液体,另一半却悬浮在某个星空祭坛上方。
他看见七十二颗光球沿着既定的轨道运转,其中三颗突然偏离轨迹,化作流光钻进自己的眉心。
现实中的追兵们突然集体僵直,他们的机械眼因过载爆出电火花。
王浩的伞刃距离盛羽咽喉仅剩十公分,却如同撞上无形屏障般寸寸碎裂。
整个死胡同里响起百万只蜜蜂振翅的嗡鸣,墙面的青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露出内部流动的二进制代码。
“这不可能...”李强踉跄着后退,檀木手串的佛头突然开裂,露出微型定位器的红光。
他的西装口袋里有张泛黄的照片飘落,上面赫然是二十年前考古队站在青铜罗盘出土现场的画面——年轻的陈老正在擦拭镜片,而他身边站着的旗袍少女,分明长着赵萱的脸。
盛羽在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时空裂缝。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周围的空间变得扭曲起来,光线也变得迷离恍惚,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他对着虚空做出拧转罗盘的动作,现实中立刻爆发出堪比超新星爆炸的强光。
追兵们的惨叫声中混杂着机械元件熔化的刺啦声,当光芒消散时,墙面上只留下五个被量子烙印烧灼出的人形轮廓。
三公里外的废弃化工厂里,盛羽从通风管道滚落时差点撞翻生锈的氯气罐。
精神力归零的警告在脑中疯狂闪烁,那些星辉纹路已经蔓延到瞳孔边缘,让整个世界都蒙上淡蓝色的滤镜。
他颤抖着摸出贴身收藏的青铜罗盘,发现背面的二十八宿刻痕正在重组排列,某个形似空间站的立体投影悬浮在盘面上方。
暴雨拍打着仓库的彩钢瓦顶,盛羽蜷缩在堆满化学原料桶的角落。
他的左手完全透明化,掌纹间流淌着星河流转的微光,而被他贴身藏着的某件物品,正在黑暗中发出规律的心跳般的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