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太危险。”
沈砚??犹豫，并不是很想让孟清鸾去前线。
那里腥风血雨，打起仗来各自自顾不暇，就算他有把握赢下这场仗也害怕无眼的刀剑伤到她。
他才刚刚体会到失而复得的滋味，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我躲在后面，武功足够防身，你就放心好了。”孟清鸾说完催促他，“别耽误时间了，你怎么爹们唧唧的？”
“……”
沈砚??往远处一眺，决绝地翻身上马，将手递给孟清鸾。
“上来！”
“好。”
孟清鸾将手递给他，一脚踩在脚蹬上，接力顺势骑在马背上。
厉展珏药效又一阵来袭，已经被人带回磐远城等候的马车上。
那里随行的亲卫有懂得医术的。
…
沈砚??一骑当先，身后的亲卫策马紧随。
孟清鸾坐在沈砚??的身前，被他圈在怀中，带雪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刺得人生疼。
她下意识地眯起眼，抓紧身下的马鞍。
她有必要怀疑，沈砚??把自己放在前面，是为了找一块纯天然的挡风玻璃。
正想着，一只手抽出空，递来半张狐裘毛领放在她的脸颊上，避免风雪对她的摧残。
孟清鸾抬起一只手捂住，好奇的询问声闷闷地从狐裘中传出。
“谢谢。可你身上不是穿着盔甲吗？这东西，哪里来的？”
“地上捡的。”
“……”
她怎么说她的狐裘围脖不见了呢，还以为被炸弹炸了个粉碎，结果碎片被沈砚??捡到了。
沈砚??的速度很快，地平线上腾起的积雪扬起白色的烟雾，遮蔽了半片天空。
几匹战马疾驰踏过，冲破夜晚的黑暗，城墙上的军队整齐排列，表情坚定，眼神却带有迷茫与期望。
黑压压的敌军如同潮水般出现在北境的雪原之上，投石机在阵后架起，云梯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众人见到沈砚??，眼中皆亮。
沈砚??下马，孟清鸾紧跟着他登上城楼。
“战况如何？”
沈砚??穿过军队，径直走到李公公身旁问道。
“嗯，一切按计划进行，敌军已经被我们引了过来。”
“嗯。”
沈砚??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一旁，视线紧锁城墙之下，和身后严阵以待的士兵无二。
孟清鸾从头到尾都站在他的旁边，不发一言，只是视线随着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在他们身上来回转换。
两人说完，她的目光自然也落在城墙下。
她不懂战术，毕竟生在和平年代的她没有什么打仗的机会，更没有上过什么军校。
能做的，只是不发一言，不多问，不去不懂装懂地提出意见。
只是和沈砚??交谈的男人，倒是有些面熟。
厉展澜和自己说过，沈砚??已经联合起边境的金帐阿耶克部落的首领，一同平叛。
她见男人的打扮，一眼便认出他便是那位首领，心中更加好奇自己怎么会觉得眼熟。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许久未见，沈夫人还是一样的健康活泼，福大命大。”
孟清鸾正疯狂从脑海中将他的脸和自己见过的人比对，冷不丁地听到他的问好声。
转头看他，礼貌地微笑，“谢谢。不过，我们认识吗？”
她怎么总觉得这人在阴阳怪气自己呢？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打招呼说人家福大命大的？呵呵呵……
“沈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在府门口我们见过的，不是吗？”
孟清鸾蹙眉。
她之前在京城，整天都爱在府门口和卖菜的大娘嗑瓜子聊八卦，早就打入村口信息情报组。
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他哪位？
男人见她还是脑袋空空的模样，再好的脾气也有一丝破功，再次提醒。
“你和沈大人从宝相寺回来。”
“李公公……？！”
孟清鸾试探地小心抛出三个字，看到对方点头后，猛地抬起手捂住嘴。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马甲。
她身边出现的人，就连一个太监，都是部落的首领？
卖菜的老太太…不会也有什么惊为天人的背景吧。
“是我，看来夫人没有忘记。”
“阿史那，看来你不是很担心？”
沈砚??冷冷地斜睨他一眼。
阿史那闭上嘴，转身挑眉看向城下。
——黑暗中上突然腾起遮天蔽日的雪雾。叛军的赤红色旗帜冉冉出现，重甲步兵方阵带来地动山摇的踏踏声。
“杀啊！杀啊！”
他们紧跟在一小支队伍的身后，狗一样，咬紧了就不会轻易地松口，不断地呐喊。
那一小支队伍，士兵们手中各举着一只火把，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像一束野火，带起燎原之势。
逼近城门，城门打开，火光消失。
“放箭！”
沈砚??一声令下，登时，城墙下的火把点燃，照亮整个黑暗，让人有一种身处白天的感觉。
漫天箭雨破空而出，叛军惨叫着倒下。慌乱之际，城墙下的士兵手忙脚乱地想要回头逃跑，躲避开密密麻麻的箭雨。
可是人数太多，前方大部分的士兵已经陷入包围网中，根本来不及撤退，一个接一个地被箭射中倒在地上。
“别看。”
孟清鸾看得热血沸腾，一只大手忽然遮住她的眼睛，视线瞬间被堵上。
孟清鸾一个平移，躲开他的手，“还敢嘴硬说话本没看多？”
沈砚??：“……”
话本上说的不是这样的啊。
女主不应该感动地扑进男主的怀中，再顺势说上一句：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算了…
他不应该指望把寻常女子的思维安在他家鸾鸾身上的。
城墙下的士兵混乱成一团，忽然大批的骑兵感到，为首的将领一手用刀将飞来的箭劈成两半，厉声呵斥道。
“一群窝囊废！都给我冲！我们人数多，他们的箭数量有限，攻下这座城，皇上给你们封官加爵！谁今日要是敢后退一步，当场杀之！”
“……”
将领话一出，原本打退堂鼓的士兵们又扭头冲了回来。
沈砚??拿出一把弓箭，弩上放着三只箭，拉弦，放手。
孟清鸾见状，左右环顾，在后面找到一把多余出来的弓箭。
站回原处，她在现实世界中学过箭术，简单适应弓箭的重量之后，拉弦放手，同样命中。
“……”
孟清鸾越来越有手感，到后面甚至能一手射出两支箭，每一次都格外小心，全部命中。
沈砚??的弓弦仍在微微震颤，三支箭已钉入百步外的敌将咽喉。
他再欲取箭，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道破空之音——
“嗖！”
一支白羽在他的眼前极速飞过，精准贯穿一名敌军的眉心之中。
箭射的歪歪扭扭，看上去有些无力，最后却能精准地命中目标。
像是瘸子踢蹴鞠，步骤全部不标准，结果满分！
沈砚??蓦然回首。
孟清鸾静立他身边不远处，黑发被寒风吹起，露出一截莹白的后颈，现在已经不能算是莹白，上面还残留被烟熏过后的灰痕。
她手中的长弓朴素无华，用的是普通士兵使用的长弓，可搭箭的姿势却很利落，不到一个时辰便上手。
不得不承认，她学习力强得惊人。
“看什么？”
她感受到他的视线，一手拿箭，一边回头问他。
“很厉害，看呆了。”
沈砚??笑着回答，一手从身后取出仅剩的三支箭，拉在弦上。
两人同时拉弓松手，射出的箭矢命中敌军。
孟清鸾转头，笑得意气风发，“小样，迷不死你。”
“……”
好霸道，好喜欢。
密密麻麻的箭雨在此刻消失，箭雨停歇的刹那，整片战场陷入诡异的死寂。
城墙下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敌军伤亡惨重，沈砚??的表情不见松懈，变得更加紧张。
孟清鸾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看到远处的景象瞪大双眼。
——黑压压的敌军又一次地涌了上来，比先前多出三倍，重装骑兵的马蹄踏碎残箭，毫不留情地踏在同伴的尸体上，一片血肉模糊。
孟清鸾看到这样的场景，头皮阵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