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鸾的手在颤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一直只把这个世界当作是游戏世界。
所有的死亡，不过在眨眼之间。可当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
他们都是人，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这其中，亦包括她还有…沈砚??。
孟清鸾纵管有上帝视角，可全篇不过围绕沈砚??和厉展珏在朝堂上的斗智斗勇，还有两人的爱恨交织。
屠村，从未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
这样血腥残忍的场面，是她第一次见到。
“闭眼。”
沈砚??出声，握着她的手力道更紧一分。
孟清鸾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不自觉地颤抖，手心渗出的冷汗黏合在掌心中。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将刚才的画面挥出去。
两人一路狂奔，脚下踩过前夜的积雪上，衣摆泥泞一片。
忽然，土地掀起一片雪雾，踏踏的马蹄声似在逼近。
孟清鸾的腰身被搂住，接着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滚得她头晕目眩的。
沈砚??一手环住她的腰身，一手护住她的头部，将她整个人全部护在的怀中。
奋力向坡下一滚，两人顺着山坡，卷起积雪一同滚落在山坡下。
在冬天存活下来顽韧的树枝将他的衣服划破，砸在冷硬的石头上，疼得他忍不住皱起眉。
紧咬牙关，连一声闷哼都不曾发出。
孟清鸾整个人蜷缩在他怀中，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双大手就捂住她的嘴。
孟清鸾反应极快地闭上嘴，只圆睁着一双眼睛看向坡上。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震得她的耳膜发抖，坡上火光四射。
男人粗犷的声音响起。
“人呢？”
“没看到，刚才去他家中找也没有找到。”另一个男人回答。
“你们仔细找了吗？别是你们几个乱找一通，当着你们的面溜走。”
“老大，我们真的仔细找了。连他们院子里的蚂蚁洞都没放过，可别说人影了，人都快杀光了，也没看到他们两个人。”
男人骂了一声，“你们这群蠢猪！难道他们两个还能长出翅膀飞出去不成？”
“……”
“愣着干嘛？还不快滚去找？他们两个见过我们的样子，你们想死吗？”
“是！”
“……”
头顶忽然传来踩雪声，沙沙的，让人不寒而栗。
“你干啥去？”有人似乎在问。
“我下去找找，万一他们两个逃跑时候滚到山脚下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啧，”那人不耐烦地咂舌，“你傻啊？咱们都在村子里，他们两个弱不禁风的人哪里敢从咱们眼底下逃走？”
“走吧走吧，再去村子里找找。”
“……哦。”
那人有些犹豫，余光又向下看了看，隐约觉得看到两团黑影。
可又想起同伴的话，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离开。
两个山贼结伴离开，其中一人实在是不解，忍不住出声抱怨。
“老大也真是的，见过就见过呗。他们两个豆芽菜能掀起什么风浪？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搞的人大晚上都睡不好觉。”
“你懂个屁啊。”另一个山贼骂道，随即压低声音。
“我听说啊，那两人不是一般人。是宫里的一个娘们儿要除掉那两人，两人一死，朝廷就不会剿匪了，咱们还能被招安过去。”
一山贼好奇，“什么是招安？”
“我哪知道，反正听老大的就对了，鬼知道那两人咋那么晦气招惹上人家大人物。”
“……”
脚步声远去，两人同时松下一口气。
孟清鸾问：“我们要去哪？”
沈砚??：“去京城，现在先出镇子最要紧。”
“……”
孟清鸾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外走。
周遭都是黑蒙蒙一片。
孟清鸾只认识村子到镇上的路，其余皆是一窍不通，只能跟随着沈砚??的脚步前进。
山林中荆棘密布，沈砚??走在前面开辟出一条道路。
孟清鸾跟在他的身后，除了鞋袜被泥雪打湿，毫发无伤。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两人还处在山林中，清晨，山林弥漫出阵阵白色的雾气。
不知又走了多久…
孟清鸾眼尖地瞥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破庙，指向那里。
“沈砚??，那里有破庙还有避一避。”
“嗯，我们进去。”
沈砚??也看到了前方处的破庙，两人走进庙中。
庙中已经结下蜘蛛网，推开门掀起地上的灰尘，孟清鸾被呛得止不住咳嗽。
沈砚??走近，看到一张跪垫，拍打下沾染在上面的灰尘。
“先坐这里。”
孟清鸾顺势坐下半个软垫，给他留个半个，拍拍自己屁股旁余下的半个垫子。
“你也坐，不休息好怎么赶路？”
“……好。”
沈砚??犹豫地答应下，两人坐在同一张跪垫上，刻意拉远一些距离。
孟清鸾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自从经历昨夜的事情，孟清鸾对血腥味便格外的敏感。
扭头看向身侧，上下打量一遍沈砚??，果然在他的胳膊处发现一处伤口。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沈砚??的身上不知何时增添许多伤，衣衫划破，露出里面的伤口。
虽然经过一晚已经结痂，可看上去还是极其吓人。
抬头一看，沈砚??的脸色也差得厉害，近乎灰白。
眉眼间冷汗涔涔，睫毛垂落，没有一丝光亮，他一人不知忍耐了多久。
孟清鸾想起昨夜两人滚落在山坡下，茅塞顿开。
沈砚??将自己护在怀里，山坡上必然会有碎石子还有枯枝，一定是在那时划伤的。
孟清鸾仿佛瞬间冷静下来，怒火消了大半，还是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鼻尖的血腥味，浓郁到化不开。
若不是他为了保护自己，也不会受这么多的伤…
沈砚??抬起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温声道：“不用对不起，这一切都怪我。”
“那日我明明早已和你发现那群贼人，是我自己没有本事带你离开…”
“鸾鸾，对不起。”
孟清鸾担心他的伤口，又无奈两人都没有带药。
“还疼吗？”
孟清鸾没有多问其它事情，只是望着他轻声问。
沈砚??看出她的担心，安慰道：“不疼的，我伤口已经结痂了。”
孟清鸾看他一眼，不信他的话，毕竟他的脸色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