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厮带下去,好生看管,喂他喝点无力散,别让他寻了短见!"
"得令!"
"张一凤,你个狗娘养的,我要把你碎尸万……!"
"啪!!!"多尔衮话没说完就重重地挨了卫兵一个大嘴巴,牙齿都崩下来两颗,半边脸顿时肿如猪头!
多尔衮气的嗷嗷叫,卫兵毫不客气地从屁股后面掏出一根布条,趁他张嘴叫骂之际,迅速塞住了他那大嘴巴,然后跟拖死狗一般把他给拖了下去。
看着被拖下去的多尔衮,张一凤"哼"了一声。
呸,狗鞑子,想陷陛下于不义,想屁吃!
还好陛下的密旨来得快,不然给你奸计得逞!
也不知道李若文那一万人赶到曲阜了没,还有陈国柱那三万五千人,该到张家湾了吧?
陛下说让李若文伺机而动,这个"机"字,可有什么讲究吗?
不过,那是他们锦衣卫的事,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
"张先生!战场已打扫完毕!"
一名身着干练短袍、臂缠“计簿”袖标的后勤营官已快步跑到他马前,利落地单膝点地,呈上一份刚刚核验完毕的清单。
“禀先生!战场已初步清理完毕!此役,共毙敌一千七百三十三人,其中半数以上为头部、胸腹要害中弹,瞬时毙命。敌重伤者四百零二人,皆肢体残缺,或脏腑外露,已无救治价值。轻伤及仅皮肉擦伤、可行动者,九百八十五人。另,俘获完好无损、仅受惊吓之敌,一千一百零四匹。”
营官毫无感情地汇报着各种战果,只是在读到重伤者数据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张一凤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远处那些倒在血泊中呻吟的身影,仿佛在看一堆亟待处理的废弃木料。
他略一沉吟,冷冷道:
“重伤的,给他们个痛快!用刺刀,省些弹药!”
“是!”营官毫不迟疑,领命而去。
很快,战场边缘便传来一阵短暂而沉闷的利器入肉声,随即,那些痛苦的呻吟便彻底消失了。
几乎就在同时,平原东西两侧的尘头再次扬起。
两支队伍如同溪流汇入大河,无声而迅捷地回归本阵。
从东面山谷方向回来的,是负责第一波狙杀的定远步枪哨。
他们人数不多,但个个神情冷峻,身上还带着长时间潜伏后沾染的尘土与草屑,枪管在夕阳下泛着幽冷的蓝光。
带队哨官驰至张一凤近前,干净利落地行礼:“禀先生,山谷狙击任务完成,狙杀敌先锋、旗手、军官共计一百四十七人,我部无一阵亡,三人轻伤,均为转移时剐蹭。”
从西面密林方向回来的,则是执行第二轮齐射打击的燧发枪营。
他们的队伍更显庞大,士兵们虽然面带疲惫,但眼神锐利,步伐沉稳。
营官上前,声音洪亮:“禀先生,林间伏击任务完成,三轮齐射,初步估算毙伤敌逾一千五百之众,我部无人阵亡,十二人轻伤,多为流矢所伤。”
张一凤微微颔首:"兄弟们辛苦了,归队吧!"
大局已定!
他不由得再次感慨陛下革新军制、打造新式火器的雄才大略。
这仗,打得是越发“无趣”了。
任你多尔衮是百战宿将,还是皇太极诡计多端,在定远步枪跨越时代的射程与精度面前,在燧发枪营排山倒海的齐射面前,一切骑兵冲锋、战场机变、甚至所谓的“勇士血勇”,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战争的逻辑已被陛下彻底改写,从比拼智谋诡计与勇力的艺术,变成了纯粹实力碾压的工程。
连自己这一介秀才,只需按操典指挥,便能将建虏最精锐的巴牙喇如同屠猪宰狗般歼灭。
李若文虽是锦衣卫出身,不通战阵诡道,但凭借这万人新军手持的代差火器,执行陛下“伺机而动”的指令,其所能爆发出的绝对力量,足以碾碎曲阜城下任何所谓的“战机”与“变数”。
更别提陈国柱这个庄稼汉出身的汉子,谁能想到他如今能威风凛凛地领着几万大军,进驻帝国的心脏呢??
"报告张先生,队伍整顿完毕!"
卫兵的报告声让张一凤回过神来,他不再耽搁。
从亲兵手中再次接过那个白色的电喇叭,凑到嘴边,运气开声:
“全体都有——目标,曲阜!全速前进!”
“吼——!”
五千将士齐声应和,声震四野。
钢铁洪流再次启动,带着刚刚歼灭强敌的锐气,卷起漫天烟尘,朝着西南方向,滚滚而去。
几乎就在张一凤挥师南下的同一时间。
山东,曲阜,衍圣公府。
第六十五代衍圣公孔胤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装饰奢华却显得格外压抑的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那张养尊处优的脸上,此刻尽是油汗,平日里象征着清贵与地位的官袍,此刻却像一道催命符,勒得他喘不过气。
城外,喊杀声、撞击声、以及那种令人心悸的锐利枪响,如同魔音,一阵阵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每一次巨大的撞击,都仿佛砸在他的心口。
“公爷!公爷!西便门快守不住了!乱匪已经爬上城头了!”一家仆连滚爬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孔胤植猛地停下脚步,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守?拿什么守?就凭城里这几百号衙役和泥腿子民壮,去挡城外那数万红了眼的疯匪?
城破,只是顷刻之间。
投降?
这个念头立刻占据了他的脑海。
孔家能绵延千年,靠的不是与国同休,而是与势同行!
蒙古人来,降蒙古人;女真人若来,想必也会降女真……
如今这白莲教虽是一群乱匪,但势头正猛,为了保全孔府满门和这祖庭基业,暂时屈身事贼,也不是不能考虑……
可是……
他脑中飞速盘算着投降的后果。
这群乱匪,不同于以往任何一股势力。他们焚烧典籍,毁谤先圣,口号里充斥着对孔孟之道的刻骨仇恨!
那个幕后操纵的泰西妖人,更是视华夏文脉为死敌。
投降他们,岂不是将祖宗牌位和千年道统亲手送入火坑?
届时,孔家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即便苟活,也必是尊严尽失,生不如死!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杀狗官,迎圣主!砸了孔家庙,分了圣人财!”
城外传来的疯狂口号,彻底击碎了他投降求存的幻想。
与这群反文明的野兽,根本没有妥协的余地!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他不想死,他无比眷恋这衍圣公的尊荣与富贵!
可眼下,竟连一条活路都看不到!
“祖宗……列祖列宗……不肖子孙……无能,无能啊!”
他不由哀嚎连连,这哀嚎里,没有多少殉节的悲壮,更多的是走投无路的绝望和对即将失去一切的巨大恐惧。
他瘫软在太师椅上,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已经被抽走了魂魄。
就在他精神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
“轰!!!”
一声轰天巨响,从城外传来!
紧接着,是如同疾风骤雨般密集、清脆连贯的枪声!
这声音……
孔胤植猛地一个激灵,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
这绝非乱匪那些乌合之众能有的声势!
老管家连滚爬爬地扑到窗边,只向外望了一眼,便激动得浑身颤抖,声音嘶哑地尖叫起来:
“公爷!兵!朝廷的王师!是王师的旗号!城外……城外打起来了!天兵!是天兵到了啊!”
孔胤植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之前的绝望,让他浑身发软,又一屁股跌坐回去,只剩下嘴巴在一张一合,如同离水的鱼。
“王师……陛下……陛下终究……还是没有忘记我们孔家啊!”
他喃喃自语,这一次,眼泪是真的流了下来,却是庆幸的、后怕的泪水。
孔胤植瘫在太师椅上,正享受着这劫后余生的虚脱与狂喜,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以最得体的姿态迎接王师主帅,既能彰显圣人世家的风骨,又不失时机地表达对皇帝陛下的感激涕零。
然而,他这“危难显忠贞”的戏码还没来得及细想,书房外就传来了远比之前更加混乱和接近的喧嚣!
“挡住!挡住他们!”
“啊——!”
“香匪冲进府里来了!”
兵刃交击声、家仆的惨叫声、还有那种疯狂而熟悉的呐喊声,瞬间充斥整个衍圣公府!
“砰!”
书房那两扇厚重的梨花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几个浑身是血、勉强支撑的孔府护卫倒退着跌了进来,随即被潮水般涌入的乱匪乱刀砍翻在地!
为首一人,正是面目狰狞的王老蔫。
他手中的斧头还在滴着血,一双充血的眼珠子,如饿狼般在奢华的书房里一扫,立刻死死盯住了瘫在椅子上、吓得魂飞魄散的孔胤植。
“嘿嘿,衍圣公?好大的名头!”
王老蔫咧开嘴,露出被烟熏火燎得发黄的牙齿,
“弟兄们拼死拼活,你这老小子倒会躲清闲!”
孔胤植浑身抖得像筛糠,张着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香主,时间紧迫。”
一个阴沉的声音从王老蔫身后响起。
范仁信迈步而入,他那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和混血的面容,在这书香弥漫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看都没看地上护卫的尸体,冰冷的目光直接落在孔胤植身上,就像打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明国的援军已经到了城外,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范仁信用他那口音古怪的官话说道,“带上他,有这位‘衍圣公’在手,无论是谈判还是突围,我们都多一张护身符。”
“对!抓了这狗公爷!”王老蔫恍然大悟,立刻带着几个心腹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乃圣人苗裔,尔等安敢……”
孔胤植吓得魂飞魄散,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哆哆嗦嗦地向后缩着身子。
“去你娘的圣人苗裔!”
王老蔫一巴掌扇掉他头上的梁冠,粗暴地将他从太师椅上拽了下来,
“现在你就是老子的挡箭牌!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多活一会儿!”
两个乱匪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将肥胖的孔胤植架了起来。
此时的孔胤植,哪里还有半分圣人后裔的体统,官袍歪斜,发髻散乱,脸上涕泪交流,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哀求:
“好汉…好汉饶命!府中钱财…任意取用…只求放过……”
范仁信厌恶地皱了皱眉,这种摇尾乞怜的丑态,更加印证了他内心深处对这片土地所谓“精英”的鄙夷。
他不再耽搁,厉声道:“走!从府后密道出城!”
然而,就在这群人拖着魂不附体的孔胤植,刚刚冲出书房,冲到前院那片开阔的广场时——
“咻——啪!”
一声独特的、仿佛撕裂布帛的枪声,极其精准地从远处传来!
架着孔胤植左侧那名乱匪,脑袋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猛地爆开,红白之物溅了孔胤植和旁边的王老蔫满头满脸!
“有埋伏!”乱匪们顿时一阵大乱,惊恐地四散寻找掩体。
王老蔫被滚烫的脑浆溅了一脸,懵了一瞬,随即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下意识地将斧头架在了孔胤植的脖子上:“谁?!给老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