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钢筋!砖块!
刘金华的效率很高,短短几天,朱启明在县城郊区租下的那个废弃仓库,就已经堆满了小山般的建筑材料。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其它都按照朱启明的指示,运往了他老家村子,营造出“富豪还乡,大兴土木”的假象。
无人机也陆续到货。
五十架!型号各异,但每一架都代表着一只盘旋在敌人头顶的“鹰眼”!
朱启明像一只勤劳的蚂蚁,将这些最后的物资,一趟趟地通过那扇越来越黯淡,越来越不稳定的光门,送往明末的瘦狗岭。
每一次传送,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光门边缘的“咔咔”声越来越密集,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碎裂。
他手腕上铜钱印记的颜色,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终于,在又一次几乎耗尽他所有精神的传送后,仓库里最后一批物资——几箱高能量营养液和急救药品,消失在光门之内。
“呼……”
朱启明一屁股坐在冰冷的仓库水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结束了。
至少,前期的物资准备,算是告一段落。
他看了一眼手腕,那枚铜钱印记,只剩下了一个淡淡的轮廓,微弱得如同水渍。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和虚弱感袭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处理好现代这边的事情,然后,彻底离开。
这个虫洞,恐怕支撑不了他再来回几次了。
当天下午,朱启明回到了市郊的老家。
“爸,妈,我回来了。”
朱朝信和妻子李秀兰正在院子里择菜,看见儿子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启明回来了啊,不是说在县城忙吗?”李秀兰放下手中的活。
“嗯,县城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朱启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自然,“我……我打算出国一趟。”
“出国?”朱朝信和李秀兰都愣住了。
“去非洲,那边有个大项目,待遇很好,能挣大钱。”朱启明早就编好了说辞。
“非洲?那多远啊!还危险!”李秀兰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非洲也发展很快的。再说,我是去做项目管理,安全得很。”朱启明耐心地解释着,“顺利的话,几年就能回来,放心好了。”
他没有说自己挣了多少钱,怕吓到二老,也怕他们追问来源。
接下来的几天,朱启明以“出国发展,资产保全”为由,带着父母去办理了复杂的手续。
他将购买物资剩下的两亿三千万人民币,全部注入了之前成立的家族信托基金。
朱启明对律师说:“之前设立的信托运行良好,现在把这2.3亿追加进去。父母的生活费按原计划每月发放,弟妹的份额比例不变。”
“根据信托协议,追加资金需补充签署《财产追加确认书》,请您确认受益人条款是否调整。”
朱启明签字时特别注明:“若本人失联,追加资金的决策权仍按原协议由刘金华协助执行。”
母亲李秀兰对于自己儿子的追加一头雾水:“启明,上次你说信托每月给我们打钱,现在又追加这么多……”
“妈,之前的8000万是给你们自由支配的,信托里的钱是长期保障,每月领的生活费不会变。”
他父亲则想得更长远:“那以后我们不在了,这些钱……”
朱启明耐心解释道:“早就写进协议了,你们放心,小妹小弟和他们的孩子们都有份。”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为父母做些什么了。
回到老宅,夜深人静。
朱启明反锁了房门。
他从包里拿出手机和早就准备好的微型三脚架。
他要录一段视频。
一段……遗言?
按下录制键,看着镜头里自己憔悴却努力挤出笑容的脸,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他看了眼手腕处的铜钱印,觉得虫洞虽说能量快耗尽,但只要不消失,也许还能回来呢?
朱启明心存侥幸地只录了一段交代事宜,并没有留所谓的"遗言"。
录完视频,他又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一封给父母,一封给刘金华,交代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和未来的安排。
最后,他签下了几份空白的授权委托书。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
朱启明感到一阵阵的晕眩,不是疲劳,而是一种灵魂深处传来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脑海中,关于榫卯结构,关于木材纹理,关于各种精巧工具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现,清晰得仿佛他天生就是个木匠。
“天启……”他无意识地低语。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
当晚,月黑风高。
朱启明悄无声息地来到明末老家的后山。
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初埋藏枪支的地方。
挖开浮土,那两个军用帆布包静静地躺在那里。
二十支56式冲锋枪,还有那两个沉甸甸的子弹箱!
他将这些“大杀器”重新装进特制的登山包里,背在身上,沉甸甸的,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第二天一早,他跟父母告别,说要去项目地先进行前期准备。
二老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事业。
朱启明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当天傍晚,他回到了县城的“启明造型”。
理发店里空空如也,只有灰尘在夕阳余晖下飞舞。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求婚戒指盒,这是十年前他25岁时,跟初恋女友求婚时的礼物,哪怕七年前收到她的结婚请帖,他都没有把戒指卖掉或者送人。
他此时才惊觉,自己坐拥十几亿的时候,前女友在他记忆里,还不如周薇薇赌钱时的烟嗓来得清晰!
朱启明猛地扯下戒指扔进垃圾桶,背包带勒进肩膀的剧痛让他清醒:在这个时代,他只是个卖古董的倒爷;但在那边,他可能是唯一能阻止崇祯上吊、满清祸害华夏的人。
“对不起。”他对着老家方向轻声说。
看了看手机时间,18:53。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他抬起手腕,对着那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铜钱印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源自灵魂的呼唤!
“瘦——狗——岭!”
嗡——
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震颤。
他手腕上的印记,闪过最后一丝微光,然后,彻底消失了!
一道极其稀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淡蓝色光门,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光门极不稳定,边缘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朱启明没有丝毫犹豫,背着沉重的行囊,一脚踏了进去!
熟悉又陌生的时空扭曲感之后,他踉跄着,出现在一片坚实的土地上。
然而!
预想中熟悉的原始丛林气息并没有扑面而来!
脚下也不是湿滑的腐殖土!
而是冰冷的,铺着青石板的地面!
四周也不是参天古木,而是一排排红墙黄瓦,气势恢宏的宫殿建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肃杀的气息!
远处,隐约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
朱启明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这里……这里绝不是瘦狗岭!
这他妈的是……皇宫?!
他看到了不远处宫殿檐角下,那标志性的瑞兽雕像!看到了巡逻而过的,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怎么回事?!
虫洞出错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再次召唤光门,回到现代!
然而,无论他如何集中精神,如何呼喊,手腕上,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枚陪伴他穿越古今的铜钱印记,彻底消失了!
虫洞……再也召唤不出来了!
朱启明脸色煞白,如坠冰窟!
完了!
他被困在了这个时代!而且,还是他妈的明末皇城里!
“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一声尖锐阴柔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在他耳边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