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秋意渐浓,天元镖局的议事厅内却暖意融融。林远凝视着墙上不断扩展的运输线路图,那些用红绸标记的脉络已经覆盖江南六府,但在地图边缘,广阔的中原与沿海地区仍一片空白。案头摆着各地传来的密报,倭寇虽在杭州铩羽而归,胡文远却在暗中与北方商帮频繁往来,局势愈发复杂。
“掌柜,济南振远镖局的赵镖头来信,”苏婉娘递上一封火漆封印的信件,“他听闻我们热气球传讯的壮举,言辞恳切,想与我们商讨合作事宜。”
刘庆福凑上前,粗粝的手指划过信纸:“这赵镖头在北方颇有名望,据说手底下有八百号精锐。不过北方镖局向来各自为战,突然示好,怕是有诈。”
林远展开信纸细细研读,赵镖头在信中详述北方镖局面临的困境——漕运改道后陆路运输压力剧增,加之马帮劫匪日益猖獗,各家镖局疲于应对。“这或许是个契机。”林远将信纸在烛火上轻轻烘烤,显现出隐藏的密文,“赵镖头提到胡文远派人携带火器北上,显然想在北方建立新的势力。我们若不提前布局,迟早腹背受敌。”
三日后,天元镖局的码头迎来一艘装饰华丽的漕船,船头悬挂着“振远镖局”的杏黄旗。赵镖头身着玄色劲装,腰间鹿皮箭囊缀满银饰,踏入议事厅时目光如炬:“久闻林掌柜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瞥向墙角尚未拆卸的热气球骨架,“这等神物竟能现世,可见天元镖局魄力非凡。”
林远命人呈上江南新茶,不卑不亢道:“赵镖头过誉。听闻北方商路梗阻,不知贵镖局可有破局之策?”
赵镖头放下茶盏,神色凝重:“实不相瞒,我此次南下,正是为结盟而来。胡文远暗中资助漠北马匪,半月前劫走我们送往京城的三十万两官银。北方十三家镖局虽各有地盘,但面对这般算计,单打独斗只会被逐个击破。”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北方主要商道与镖局势力范围,“若天元镖局愿与我们联手,共享运输线路与情报,必能扭转乾坤。”
谈判持续整日,双方围绕利益分配、指挥权归属等问题激烈交锋。林远提出“资源互补,风险共担”的方案:天元镖局提供热气球情报系统与水路运输经验,北方镖局则开放陆路驿站与马匹资源,成立“天下镖局联盟”,共同抵御外敌。但赵镖头坚持盟主之位应由北方镖局担任,双方僵持不下。
夜幕降临时,林远突然邀请赵镖头登上城墙。远处运河上,热气球载着闪烁的灯笼冉冉升起,将“天元”二字映照在夜空。“赵镖头,”林远指着灯火通明的码头,“胡文远想要的,是整个大明的商路。若我们还拘泥于南北之分,迟早成为他砧板上的鱼肉。盟主之位不过虚名,唯有真正的联盟才能破局。”
赵镖头沉默良久,突然解下腰间家传的玉扳指:“林掌柜胸襟过人,这盟主之位,赵某心服口服。但丑话说在前头,若联盟损害北方镖局利益,我等绝不会坐视。”
盟约既成,林远立即启动“联璧计划”。他派遣三十名热气球飞手北上,在济南、开封、太原等重镇建立情报中转站,同时将“接力运输”模式改良为陆运版——在主要官道每隔百里设立换马驿站,镖师们如同传递接力棒般交替护送货物。苏婉娘则带着账房先生,耗时半月制定出《联盟章程》,详细规定了运费分成、纠纷仲裁等细则。
然而,联盟的扩张并非一帆风顺。当天元镖局的车队首次踏入河南地界,便遭到当地地头蛇“黄河帮”的刁难。他们封锁渡口,声称“外来镖局坏了规矩”。林远没有贸然动武,而是让刘庆福暗中收集黄河帮勾结私盐贩子的证据,同时联合开封镖局在商道上造势,扬言要截断黄河帮的盐路生意。三日后,黄河帮帮主亲自登门赔罪,不仅开放渡口,还主动要求加入联盟。
随着联盟势力的壮大,胡文远坐不住了。他暗中挑唆南方几家小镖局联合抵制,散布“北方镖局吞并南方”的谣言。林远将计就计,在南京举办盛大的联盟大会,邀请江南四十八家商户作为见证。会上,他当众展示联盟为商户节省的运输成本数据,并承诺“无论南北,运价统一”。当苏州绸缎庄的王老板亲口讲述因联盟运输而多赚三成利润时,谣言不攻自破。
半年后,天下镖局联盟的版图已覆盖大明十三省。北至燕山脚下,南抵闽粤沿海,绣着联盟徽记的镖旗在商道上猎猎作响。林远在扬州设立联盟总舵,高悬“天下大同”匾额。每日清晨,来自各地的情报通过热气球、信鸽、快马源源不断汇聚于此,苏婉娘带领的情报司将其整理成详细的商情地图,为联盟决策提供依据。
但林远并未放松警惕。在总舵密室中,他与赵镖头等核心成员分析最新情报——胡文远的船队频繁出没于南洋,似乎在谋划更大的阴谋。“这只老狐狸,怕是要从海上打开缺口。”林远指着墙上的世界海图,“我们的下一步,或许要将触手伸向更广阔的海洋。”
赵镖头摩挲着腰间重新系上的玉扳指,大笑道:“林盟主尽管吩咐!北方镖局的汉子们别的不会,跨马持刀,护一方商路太平还是能做到的!”
窗外,新制的热气球正在试飞,巨大的球囊映着晚霞,宛如一颗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天元镖局与各地镖局的联合,不仅改变了大明的镖局格局,更悄然改写着整个商业版图。而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林远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