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扬州城的青瓦,天元镖局的库房内却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林远裹紧狐皮大氅,踩着满地木屑走进工坊,只见数十名木匠正围着一辆特制的马车忙碌,蒸腾的白气与刨花纷飞,在油灯下交织成朦胧的雾霭。
“掌柜,这是改良后的第三版车厢。”苏婉娘递来图纸,指尖在羊皮纸上点出几处细节,“厢体采用双层松木夹毛毡结构,底部增设可拆卸的炭火槽,侧面开有百叶透气窗......”她话音未落,一阵冷风灌进作坊,案头的蜡烛火苗猛地窜高,险些引燃图纸。
刘庆福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望着墙角堆叠的冰鲜货物摇头:“眼下生鲜运输全靠快马加鞭,但这鬼天气,从杭州运来的鲈鱼,到扬州就冻成冰疙瘩,商户们怨声载道。就算有热气球送情报,货物送不新鲜也是白搭。”
林远蹲下身,用匕首撬开夹层木板。干燥的毛毡中藏着细密的芦苇,轻轻一捏便蓬松回弹:“古人用‘温鼎’保温,我们就造‘温车’运货。不过炭火易引发火灾,必须设计自动控温装置。”他前世见过冷链运输车的雏形,此刻在脑海中拆解结构,突然灵光乍现,“去找铁匠,打造带双金属片的风门,温度过高时自动开合!”
工坊外的空地上,马奎正指挥镖师们进行耐寒训练。二十匹健马踏着积雪来回疾驰,马背上的汉子们手持长枪,枪头挑着浸透冷水的麻布,看谁能坚持更久不结冰。“都给我挺住!”马奎的吼声混着北风,“胡文远那老匹夫盯着呢,咱们要是在冬运栽跟头,联盟脸面往哪搁?”
三日后,首辆“温车”在漫天飞雪中启程。车厢内,装满活鱼的木桶漂浮在温水里,底部炭火槽的双金属片随着温度变化微微颤动。林远亲自押车,每隔半个时辰便用自制的水银温度计测量温度。然而行至镇江,意外发生了——山道积雪导致马车打滑,车厢倾斜,温水溢出浇灭炭火,鱼群瞬间陷入低温危机。
“快!用棉被裹住木桶!”林远解下大氅扑向车厢。镖师们手忙脚乱从干粮袋里掏出烈酒,浇在空地上点燃,用火焰暂时驱散寒意。当马车狼狈抵达扬州时,半数鲈鱼已翻起白肚。
“失败乃成功之母。”林远望着鱼桶中僵硬的鱼身,反而露出笑意,“至少证明双层结构和控温装置可行。问题出在水路运输与陆运的衔接上,我们需要设计可拆卸的保温模块。”他立即召集木匠、铁匠和船工,在码头搭建临时实验室。
经过七次改良,最终版“冬运系统”成型:马车配备可快速装卸的保温箱,箱体四角嵌入铸铁锁扣;漕船货舱底部铺设中空陶管,炭火在舱外燃烧,热气通过陶管循环供暖;甚至设计出简易冰盒,用于反向运输需要保鲜的药材。林远还制定《冬季运输十二则》,从马匹防滑蹄铁的安装,到押运员的热水补给频率,都做了精确规定。
当载满冬笋、活蟹的车队再次出发时,扬州知府亲自前来送行。“林掌柜,这些新鲜食材可是要进贡给圣上的。”知府抚摸着车厢外的兽皮蒙布,“若能成,本官定要为你请功!”
运输途中,热气球在空中定时盘旋,用旗语传递前方路况。遇到暴雪封路,附近的联盟驿站立即启动应急预案:镖师们手持铁锹铲雪,驿站厨房熬制姜汤,甚至动用储备的草料喂养马匹。在徐州地界,车队遭遇罕见的“白毛风”,林远当机立断,指挥众人将马车围成环形,用粗麻绳相互固定,硬是在风雪中坚守了三个时辰。
历经九日跋涉,车队终于抵达京城。当保温箱打开,活蟹仍在吐着泡泡,冬笋鲜嫩如初,负责采买的内官瞪大了眼睛:“神了!往年这个时节,冬笋运到都成柴了!”消息传开,京城商户蜂拥而至,纷纷与天元镖局签订冬运合约。
胡文远在徽州得知此事,气得摔碎了刚到手的西洋怀表。他苦心经营的北方商路,正被天元镖局的冬运方案逐步蚕食。更令他不安的是,林远趁热打铁,联合联盟推出“冬季特惠”:凡通过联盟运输的生鲜货物,若出现变质,三倍赔偿;若准时送达,运费减免两成。
在扬州总舵,林远望着墙上不断跳动的冬运线路图,心中盘算着更大的计划。“苏婉娘,统计下冬运盈利数据。”他哈出白气在窗上画圈,“我准备用这笔钱打造‘破冰船队’,来年开春,我们要打通黄河冰封航道!”
与此同时,工坊内的匠人们又接到新任务——研制能抵御极寒的热气球材料。当其他镖局还在为冬季歇业发愁时,天元镖局与联盟的旗帜,正迎着风雪插向更广阔的天地。而暗处,胡文远的密使带着西洋火器图纸,悄然登上了开往日本的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