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军绿色的帐篷区如同静谧的岛屿,在西山据点内部错落有致地延伸开来。午后决定加入军队的亢奋在短暂的交流和领取物资后,便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却,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深处涌出的、排山倒海般的疲惫。
自末世降临,他们日夜兼程,时刻警惕着危险的逼近,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如弓弦。而昨夜在据点这个相对安稳的庇护下,他们久违地彻底放松下来,酣甜的睡眠几乎耗尽了所有气力。此刻,尽管军用行军床简陋且不甚舒适,但四人依然沾枕即眠,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很快便在帐篷内交织响起。
帐篷内,应急灯早已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方军营探照灯偶尔划过帐篷布的微弱光影,透过厚重的布料,在昏暗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外界的一切喧嚣似乎都被厚实的军用帐篷隔绝开来,此刻的他们,与整个世界的杀戮与挣扎、恐慌与绝望全然隔离,只剩下彼此安宁的呼吸,在死寂的夜色中缓缓起伏。
这短暂的宁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港湾,亦如狂风骤雨后的喘息之机,弥足珍贵。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只有时间的齿轮在悄然拨动,计算着这偷来的一刻安稳。
直到翌日清晨,破晓时分,熹微的晨光挣扎着穿透帐篷的缝隙,调皮地落在陈默紧闭的眼睑上,才将他从沉沉的梦乡中唤醒。
多年的生物钟如同精确的刻度,从未在末世的混沌中失灵。他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帐篷顶部熟悉的军绿色厚实棉布,以及空气中淡淡的泥土与新布料混合的气味。
意识从混沌中挣脱,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西山据点,军方,以及昨晚的那个重要决定。他用力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响,带着一丝酸痛,但也驱散了身体的疲惫与慵懒。
身旁的沐璇依旧安静地蜷缩在睡袋里,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下投下细微的阴影。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那是沉浸在甜美梦境中的无意识流露。卢远大叔和方静医生也同样睡得酣甜,呼吸声沉稳而平缓。陈默没有惊扰他们,只是悄无声息地穿戴整齐,小心翼翼地掀开帐篷的门帘,迈步走了出去。
据点内,早间的空气带着一股清冽的寒意,混合着军营特有的泥土与柴火的味道,直冲鼻腔。晨曦如同金色的薄纱,轻柔地铺洒在大地上,将一切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远处,炊事班的烟囱正冒出袅袅炊烟,空气中隐约飘荡着馒头和粥饭的香气,让陈默的胃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
营地内已经开始有了早起的零星活动。一些身着军装的士兵,正迎着朝阳,进行着简单的晨练,口号声零散却充满力量。陆陆续续有幸存者走出帐篷,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但脸上都带着一种经过一夜好眠后的安定与放松。
陈默径直走向据点中央的食堂帐篷,在那里领到了他们今天的第一顿军旅早餐——两块泛着麦香的杂粮馒头,一小碗冒着热气的清粥,和一碟简单的咸菜。虽然简单,却足以饱腹。他回到帐篷,发现沐璇他们也已经陆续醒来,正在简单洗漱。
“早啊,陈默,昨晚睡得怎么样?”沐璇揉了揉眼睛,清秀的脸庞上还带着睡意惺忪的慵懒,但眼神却很快恢复了清明。
“还不错,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陈默将领来的早餐分发给他们,“赶紧吃吧,吃完我们就得按照孙连长说的,去各自的训练场报到了。”
方静医生接过馒头和粥,目光在陈默和沐璇身上扫过,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你们也累了这么久,好好休息一下是应该的。看来这里的环境确实比外面安全多了。”她顿了顿,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我那边也能尽快进入工作状态,能为据点出点力。”
卢远大叔则边吃边笑道:“是啊,孙连长说得没错,有地方遮风挡雨,能吃上热乎饭,比在外面强一百倍。咱虽然老了点,但也得去干点力气活,不能白吃白住啊。”他语气中透着一股朴实和认同。
早餐在平静而略显兴奋的氛围中结束。餐毕,四人按照各自的分配,分为两组。方静医生向三人告别,她将前往据点内专门的医疗区报到,那里的救护中心将是她未来的工作岗位。她知道那里正急需她这样的专业医护人员,伤员无数,防疫任务更是艰巨。她临行前,不舍地看了看陈默、沐璇和卢远,眼中流露出一丝对小团队分别的不舍,但也充满了医者的坚定与使命感。
“方静姐,你多保重,有什么情况及时在对讲机联系我们!”沐璇走上前,抱了抱方静,柔声叮嘱道。
“嗯,你们也多保重,训练中要小心。我忙完就去探望你们。”方静医生轻轻拍了拍沐璇的背,然后向陈默和卢远挥手,便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营地东侧那片简易的医疗区。她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单薄,但却充满了力量。
陈默、沐璇和卢远大叔三人,则背负着孙连长的期望,朝着据点另一侧,靠近西山山脚的那片临时训练场走去。沿途,他们经过的幸存者安置区,已经有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少青壮年都和他们一样,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脸上带着一丝对未知军旅生活的紧张,以及对未来希望的期盼。
很快,训练场的轮廓便呈现在三人面前。那是一片清理出来的、相对平坦的开阔地,用简易的沙袋和铁丝网作为界线。空地上已经稀稀落落聚集了数百名新兵,他们穿着从军需库领来的、有些宽大或不合身的作训服,个个脸色带着紧张,身体僵硬,努力地站着军姿,却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新兵们绝大多数都是昨天刚从体育馆转移过来的幸存者,也有一些是早前就来到据点,但尚未开始基础训练的平民。他们对陈默、沐璇和卢远这三位被孙连长昨天亲自隆重介绍的“英雄”人物,充满了强烈的好奇与敬佩。尤其是对于陈默和沐璇,这两位以非军人身份,却能与“鬣狗”组织正面对抗,并协助军方成功转移大量幸存者的神秘人物,更是有着一种近乎传奇般的想象。
当陈默三人抵达训练场边缘时,这股好奇的目光立刻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新兵们本来还努力地保持着军姿,但很快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一个个按耐不住性子,开始向着他们靠拢。他们中有的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有的人则瞪大了眼睛,脸上带着明显的激动,小声地推搡着身边的同伴,示意他们看向陈默。
一个看起来最为活泼外向的年轻新兵,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仗着距离教官比较远,偷偷溜到陈默身旁,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您就是孙连长昨天说的那位……那位打跑了‘鬣狗’的陈默大哥吗?我听说了您的事迹,真是太厉害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少年人对英雄的向往和崇拜。
陈默平日里性格沉默内向,不擅长与人社交,但此刻,面对这群纯朴、真诚的年轻人,尤其他们是体育馆幸存者,昨天还陷入绝望,今天却燃起了希望,脸上还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激动,他感受到了他们目光中那份真挚的敬佩。
他那颗早已在末世中变得冷硬的心,在这一刻,竟然生出了一丝柔软和责任感。他知道,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已经是他们心中的一个“标杆”,甚至是精神上的支柱。
“嗯,是我。”陈默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平日里不常有的温和笑容。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刻意去夸大自己的战绩,也没有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道:“那些都过去了,我们只是侥幸活了下来。”
他的平易近人,以及那份与传闻中“冷酷英雄”形象形成的反差,反而让新兵们感到更加亲近。
“陈默大哥,您是怎么弄到那种武器的?听说那枪没有声音,一打一个准,比部队里的枪还要厉害?”另一个年轻新兵凑过来,兴奋地问道,眼中充满了好奇。
“那个……”陈默正思考着如何简单解释电磁枪的原理,详细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没等他想出完美的措辞,旁边的卢远大叔已经笑呵呵地开口了。
“那是我们家小默自己琢磨出来,自己亲手做的!”卢远大叔虽然在面对感染者和“鬣狗”时有些胆怯,但在陈默面前,他就像一个骄傲的“老父亲”,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和自豪,“我们家小默,那可是在公司里拧螺丝的一把好手,各种程序和机器,那玩得叫一个溜!这把电磁枪,从图纸到零件,从焊接调试到改装,那可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神秘兮兮,生怕旁边人没听见。
听到卢远大叔的“爆料”,周围的新兵们更是惊呼连连,看陈默的眼神更加充满了膜拜。原来这位“英雄”不仅能打,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技术宅!这种反差萌,瞬间让陈默的形象在新兵们心中变得更加鲜活和立体。
陈默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他有问必答,不厌其烦地解答着新兵们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从据点生活到外界情况,再到如何应对各种怪物,他都尽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进行解释。沐璇也在一旁偶尔插嘴,用她更具亲和力的语气,讲述一些她们遇到的惊险趣事,引得新兵们惊叹不已。卢远大叔则兴致勃勃地充当着“民间宣传员”,时不时补充几句对陈默和沐璇的“高光事迹”进行夸大。
直到——
“——滴!!”
一声尖锐刺耳、充满穿透力的哨声,骤然划破了训练场上的喧闹。哨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如同冬日的凛风,瞬间将新兵们那兴奋热烈的议论声和陈默三人周身热闹的氛围,冻结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哨声刚落,一股无形的气场便迅速笼罩了整个训练场。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定格一般,猛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和表情,身体瞬间紧绷,然后条件反射般地、不约而同地朝着哨声传来的方向转头看去。
只见在训练场的中央,不知何时,已经矗立着一道铁塔般的身影。那是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精壮男子,身穿一身笔挺的、丝毫没有褶皱的作训服,脚下的军靴擦得铮亮,一尘不染,似乎完全没有沾染上末世的污垢。
他站得笔直,双腿如同两根铆入地下的桩子,腰杆挺拔,肩背宽厚,整个人如同坚不可摧的花岗岩雕塑。他面容黝黑,下颌线如同刀刻斧凿般刚毅,眼神锐利如同两道出鞘的剑光,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他手里握着那支黄铜哨子,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股沉默而强大的压迫感,却如同山峦般,沉重而无声地倾泻而出,让所有被他目光扫过的新兵们,都情不自禁地感到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教官!
所有新兵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一股对权威的敬畏和紧张,让他们瞬间收敛了所有的吊儿郎当和好奇心,变成了最标准的“木头人”姿态。就连陈默和沐璇,也因为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场而神情一肃,彼此对视一眼,迅速在队伍中站定,收敛了刚才的轻松姿态。卢远大叔更是吓得身体微微一颤,背脊都下意识地挺直了几分。
教官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陈默他们这边,在他的视线扫过的瞬间,那些偷窥好奇的新兵,立刻垂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姿态达到标准。看到这些,教官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但他并没有直接说什么,也没有点名批评任何一个新兵。
他知道,在这个末世之中,能够活到现在的幸存者,每一个人都经历过九死一生的磨砺,他们都曾是和平年代的普通人,现在才刚刚被召集到军队中。要在短短几天内,将他们从麻木绝望的普通人,甚至是被压迫了太久的“牛马”,训练成合格的战士,并非易事。
这些“刺头”们(或者说是被好奇心驱使的年轻人),固然有着自己的个性,但他们眼中的求生欲、以及对权威本能的服从,都是值得挖掘的潜能。他的职责,并非一味地压制个性,而是将他们那潜藏的力量激发出来,将那份混乱的求生本能,通过军纪和训练,打磨成钢,化为服从命令、高效协作的强大战斗力。
“全体都有!”教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新兵的耳中,甚至连陈默都觉得自己的耳膜有些微微震颤。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多余的语气,完全是军人特有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充满命令感的腔调。
“稍息!”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从最基础的军姿、站立,到最简单的齐步走、正步走……教官的指令声不断响起,每一个动作都被他严格而细致地分解、讲解。他的语气沉稳,但在命令执行不到位时,偶尔会带着一股如同狮子般低沉的、不容置疑的咆哮。新兵们尽管动作还很生涩、笨拙,有些手脚不协调,甚至站军姿时身体还会微微颤抖,但他们都咬紧牙关,努力地学习,拼尽全力地想要将每一个动作做到标准。
训练场上,尘土飞扬,汗水很快便浸湿了新兵们作训服的后背。陈默和沐璇则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优势。他们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长达一年多、在生死边缘不断磨砺出的体能和肌肉记忆,以及对自身身体的极致掌控,让他们能够相对轻松地跟上教官的节奏。他们每一个动作都标准有力,充满爆发感。他们的军姿笔挺,步伐沉稳,与周围那些或摇摇晃晃、或僵硬得像根木头的新兵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卢远大叔虽然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年轻的新兵们,但他的执行力非常高,每一个口令都尽可能地模仿到位,虽然姿态不标准,但动作幅度非常认真。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脸颊滑落,但他只是紧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基础的军姿训练便过渡到了体能训练。教官的命令简短而直接:“所有男兵,准备!沿训练场外围,十公里越野跑,预备——跑!”
一声令下,数百名男兵如同出笼的困兽,立刻撒腿冲了出去,训练场上顿时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土。许多人一开始冲得很猛,显然想表现自己,但很快就后继乏力,脚步渐渐变得踉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就在男兵队伍即将全部冲出视线时,教官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沐璇身上,他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语气比刚才温和了许多:“沐璇同志,鉴于您的性别特殊,可以按照常规女兵的标准,跑七公里就可以了,或者……”
教官的话还没说完,沐璇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倔强:“报告教官!不用!我不用搞特殊化!我……我要和男兵一样,跑十公里!”她说完,甚至没有看陈默一眼,便直接追着男兵们的队伍冲了出去。她挺拔的身姿在训练场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对自己的自信和一丝丝倔强。
陈默看着她坚决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劝说她不要逞强,毕竟十公里越野跑对于女性来说确实是一项不小的挑战。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融入了那片尘土飞扬的队伍。他了解沐璇,知道她的倔强和不甘。
这女孩,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证明着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娇气”。或许,这就是她面对末世、面对自我、面对偏见的独特方式吧。他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欣慰的弧度。
十公里的越野跑,对于久经战阵、在末世里每天都在搏命求生的陈默和沐璇来说,虽然依旧是不小的考验,但早已算不上无法完成的任务了。他们早已习惯了长时间奔袭、快速机动。一年多的末世挣扎,让他们的身体早已摆脱了文明社会的孱弱,变成了精悍的、充满韧性的生存机器。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进入了最佳的跑步节奏——呼吸均匀,步幅稳定,体能消耗也控制得恰到好处。
他们很快就超越了那些一开始冲得很猛、但很快就显出颓势的新兵,与那些少数体能素质较好的新兵们一同跑在了队伍的前列。他们的脚步虽然沉稳,但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每一次呼气都带着一股灼热,仿佛要将体内的所有废气都一并排出。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作训服,但他们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反而带着一股旁人难以理解的轻松与从容。
而卢远大叔的表现也出人意料。他虽然不能像陈默和沐璇那样健步如飞,但他也并没有落后太多。他跑得虽然慢,但节奏稳定,没有一冲到底,也没有突然掉速,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沙袋,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沿着训练场外围跑着。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前的伤口也因为剧烈运动而有些渗血,但他只是紧咬着牙关,双目紧盯着前方,不给自己丝毫放弃的理由。
最终,当十公里越野跑结束后,所有新兵都瘫倒在训练场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甚至有人当场呕吐出来。陈默和沐璇虽然也呼吸急促,脸上布满了汗水,但他们并没有像其他新兵那样累得脱力,依旧能保持清醒和直立,只是稍作调整,便恢复了正常状态。
卢远大叔也扶着腰,一步一步地跑完了全程,脸色苍白,但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屈。在所有人之中,陈默、沐璇、卢远三人,都属于队伍前列。这可能就是在末世一年多以来,他们与感染者和“鬣狗”斗智斗勇,每天都在搏命求生中,无意识地磨练出来的强悍体能和钢铁般的意志吧。
教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新兵的表现,尤其是对陈默和沐璇以及卢远的评估。看到他们超乎寻常的耐力和意志,教官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满意和赞赏。
他没有直接点名表扬,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手,召来一名年轻的士兵,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士兵先是惊讶地看了一眼陈默他们,随即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便小跑着离开了训练场,朝着指挥部的方向跑去,显然是去传达什么指令了。
很快,临近中午,训练场上传来了短暂的休整指令。所有新兵都累得浑身酸痛,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努力地站好队形,听从安排。午餐依旧是简单的杂粮馒头、蔬菜汤和一些肉干。所有人都在短暂的午休后,再次回到了训练场,开始了下午的训练。
下午的训练强度更大,从五公里热身开始,然后是更为严格的力量训练:俯卧撑、负重深蹲、引体向上……每一个动作都严格要求标准,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随后是战术训练,比如卧倒与匍匐前进——新兵们在满是碎石和尘土的地面上匍匐前进,衣衫被磨破,身体沾满了泥土;掩体移动与射击姿势——他们在模拟的战术掩体后,学习如何在移动中快速寻找掩护,并摆出最标准的射击姿势。
一天的训练结束,夜幕降临。当疲惫不堪的新兵们拖着近乎散架的身体返回各自帐篷时,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之中,几乎没有了喧哗声,所有人都累得没有了说话的力气。陈默只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肌肉仿佛都被撕裂了一般,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刀尖上。
回到帐篷,他和沐璇,以及卢远大叔,草草地扒拉了几口军用馒头和冷掉的粥饭,便直接躺在了简陋的行军床上,倒头就睡。三个人都是沾枕即眠,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静医生在医疗中心忙碌了一整天。她刚刚完成一台简单的清创手术,疲惫地走出医疗帐篷,回到自己的帐篷时,看到陈默三人早已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
她看着他们那因过度劳累而显得有些苍白疲惫的脸庞,以及那累得四仰八叉的睡姿,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温柔而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或许才是他们来到这个据点后,第一次如此酣甜、彻底地休息。
看着那三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寂的睡影,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轻手轻脚地洗漱一番,便也躺下了。据点外,探照灯的光芒依旧如同守卫者般,永不熄灭,为这片新生的希望之地,守护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