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并不深,但足以隔绝外界的灼热与混乱能量。洞壁是那种冰冷的黑色岩石,触手生寒,洞内空气干燥,弥漫着岩石和尘埃的味道。
林煞将苏晚小心地平放在洞内最深处相对平整的地面上。少女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身体冰冷僵硬,眉宇间凝结着一层淡淡的冰霜,生命之火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不能再等了!
林煞盘膝坐在苏晚身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疲惫和混沌劫骨的空虚感。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全力沟通混沌劫骨核心那沉寂的寂灭意志。
一股精纯、凝练、带着破灭万物却又暗含生灭轮转之意的混沌之力,从他掌心缓缓渡出,小心翼翼地探入苏晚冰冷的经脉。
如同将一簇微弱的火苗投入狂暴的冰风暴!
混沌之力甫一进入,立刻引来了混沌寒魄火种的疯狂反扑!那深藏于苏晚丹田本源处的幽蓝火种猛地一颤,一股比古域罡风更加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寂灭寒意,如同决堤的冰河,顺着林煞探入的力量,逆冲而上!
咔嚓!
林煞渡入的那缕混沌之力表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晶,寒意沿着他的手臂经脉急速蔓延,所过之处,血液几乎凝固,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寒意不仅冻结物质,更带着湮灭生机的意志!
林煞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他全力催动混沌劫骨的寂灭意志,灰色的光芒在体表流转,强行稳住自身,同时操控着那缕被冰封的混沌之力,不退反进,如同破冰船般,艰难地向着苏晚丹田本源深处挺进!
目标,直指那暴走的寒魄火种!
然而,他的力量刚一靠近火种核心,异变再生!
苏晚丹田深处,那株原本光华黯淡、苦苦支撑的乙木灵根,感应到林煞混沌之力中蕴含的那一丝属于“荒”的寂灭气息,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翠绿色的光芒骤然亮起,一股坚韧、磅礴、守护万物的生命意志轰然爆发!
这股乙木守护意志并非攻击林煞,而是如同苏醒的母兽,悍然扑向那暴走的寒魄火种!它似乎将林煞的寂灭之力当成了某种引子,当成了对抗寒魄、守护宿主的力量!
轰!
林煞的寂灭之力、暴走的混沌寒魄、爆发的乙木守护意志,三者如同三条失控的怒龙,在苏晚脆弱的丹田气海内轰然碰撞!
“噗!”苏晚身体猛地一弓,喷出一小口带着冰碴的淤血,脸色瞬间由青灰转为惨白,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
林煞心神剧震!他万万没想到乙木灵根的守护本能会如此激烈,更没想到自己混沌劫骨的力量会与乙木灵根产生这种奇特的共鸣!这共鸣并非排斥,反而像是……同源?
他猛地想起苏晚在流云城林家祖地,接受过玄璃以乙木灵根为根基缔结的“源”之契!那契约的本质,是乙木灵根与玄璃自身某种力量(很可能也与“源”有关)的链接!
难道说,自己混沌劫骨中属于“荒”的寂灭意志,与玄璃的力量,或者说与“源”之契的某种本质,存在着微妙的关联?!
电光石石之间,林煞福至心灵!
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寒魄火种,而是猛地改变了策略!他操控着自己那缕寂灭之力,如同最精妙的杠杆,在狂暴的寒魄冰河与坚韧的乙木守护之间,强行切入!
混沌劫骨的力量特性被他发挥到极致——寂灭!破灭混乱,梳理秩序!
嗤啦!
那缕寂灭之力精准地切入冰与火(乙木生机)碰撞的最核心点,如同锋利的刀刃,瞬间将纠缠在一起的狂暴寒魄之力和乙木守护意志强行“切开”!同时,寂灭之力本身蕴含的“终结”与“新生”轮转的意境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屏障,暂时隔开了两者!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被强行分开的狂暴寒魄之力,失去了乙木守护意志的直接对抗,反而微微一滞,那股毁灭一切的疯狂势头似乎减弱了一丝。而乙木守护意志,在失去了寒魄的直接冲击后,翠绿的光芒也稍稍内敛,重新凝聚在灵根本体周围,形成一层坚韧的守护光膜。
混沌劫骨的寂灭之力,如同一条灰色的纽带,又如同一个微妙的平衡支点,暂时隔开了冰与火,在苏晚濒临崩溃的丹田内,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的、短暂的三角平衡!
狂暴的冲突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苏晚剧烈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下来,虽然依旧冰冷,但眉宇间的死灰之气似乎淡去了一丝,那微弱如游丝的呼吸,也稍稍稳定了一点点。虽然依旧昏迷未醒,但最危险的崩溃时刻,被林煞这凶险万分却又妙到毫巅的干预,暂时渡过了!
林煞缓缓收回手掌,指尖都在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刚才那一瞬间的操控,消耗的心神和力量远超一场生死大战!他大口喘息着,看着苏晚那依旧苍白却不再急速恶化的面容,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后怕涌上心头。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理解。他对混沌劫骨所蕴含的“生灭轮转”之力,有了前所未有的感悟。寂灭并非纯粹的毁灭,它在终结混乱的同时,也为新秩序的诞生开辟了空间。这股力量,不仅能破敌,更能……守护!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灰色的混沌之力在指尖萦绕,带着破灭的气息,却又隐隐透出一丝守护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