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锋几乎贴着后心皮肤掠过,带起的寒意刺得骨髓生疼!死亡阴影如跗骨之蛆!
“呃啊!”
秦烈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仿佛被那贴背的死亡彻底吓破了胆。他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一个极其“狼狈”的前扑!动作笨拙仓皇,毫无章法,纯粹是恐惧驱使下的本能挣扎。
嗤啦!
靛蓝的旧袍后肩应声裂开一道三寸长的血口,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一片!
“后面!刀!有人杀他!”赵秀儿带着哭腔的尖利嘶喊,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战场!
王猛霍然扭头,目眦欲裂!
“狗杂种!”他狂怒咆哮,不顾身前野猪獠牙的威胁,拼着肩头被狠狠挑开一道血槽,厚背砍刀脱手化作一道凄厉的寒光,撕裂空气,呜咽着直射那抹即将隐去的深灰!
铛!
杀手身形一滞,惨白短刀精准点飞袭来的砍刀,虎口剧震!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恼怒。蝼蚁竟敢阻挠!
就这电光火石的一滞!
那个“肩背染血”、“惊恐万状”的身影,仿佛被同伴的嘶喊和飞刀彻底激发了求生欲。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挣扎”爬起,头也不回,像只吓疯了的无头苍蝇,跌跌撞撞朝着一个方向亡命狂奔——那片藤蔓交织、光线昏暗、地势陡然下倾的陡坡!
“别…别杀我!”哭喊声抖得不成调,充满极致恐惧。深蓝身影在湿滑的苔藓和垂挂的藤蔓间踉跄穿梭,速度竟不慢,转眼扑到陡坡边缘。
“拦住他!”王猛急吼,却被狂暴野猪死死缠住,分身乏术。孙小六武器已失,无力追赶。赵秀儿扶着吓傻的陈平,只能眼睁睁看着。
杀手冰冷的眸子扫过混乱,最终死死锁住那亡命奔向陡坡的靛蓝背影。错愕褪去,只剩嘲弄与残忍。吓疯了?自寻死路?省事了!
他不再理会身后,身形一晃,如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鬼魅地追了上去!几个起落,没入藤蔓阴影,消失在众人视野。
陡坡边缘,腐叶湿滑。
秦烈仿佛被脚下厚厚的苔藓狠狠“绊”了一下!
“啊——!”惊恐的尖叫撕破林间沉闷。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如同滚落的石块,朝着陡坡下方“狼狈”无比地翻滚下去!
深蓝身影在湿漉漉的苔藓、腐烂的落叶和垂挂的藤蔓间猛烈碰撞、翻滚,带起一片狼藉的痕迹,迅速被下方更浓的阴影吞噬。
杀手紧随而至,停在边缘。冰冷目光扫过那清晰无比的滚落轨迹——压倒的苔藓,扯断的藤蔓,一路向下的混乱。目标失控了。在这种地方滚下去,不死也废。
嘴角勾起残酷弧度。任务,收尾。他需要“确认”。身形一动,如轻盈狸猫,顺着秦烈滚落的痕迹,谨慎而迅速地向下滑落。比起之前的完美隐匿,多了几分“收割”的随意。
坡下,昏暝如黄昏提前。
光线被浓密冠层彻底隔绝,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腐殖质和泥水的腥气。地面是更厚、更湿滑的苔藓,混杂深黑腐叶,踩上去软绵陷脚。低洼处淤积着浑浊泥水。
秦烈蜷缩在一丛巨大蕉叶植物投下的阴影里,身体筛糠般抖动着。靛蓝袍子糊满污泥和绿色苔藓汁液,肩后伤口渗出的血将破烂布料染成暗红。他急促喘息,破风箱般嘶哑,仿佛随时会断气。
然而,低垂头颅下的阴影中,那双眼睛冰寒刺骨,锐利如鹰。全部精神力,通过怀中紧贴的青铜碎片,化作无形蛛网,严密“映照”着上方动静。
轻微的、几乎被苔藓吸尽的落地声。
一个沉稳冰冷的气息,落于坡底,距他藏身之处,不足五丈!
杀手落地,锐利目光瞬间扫视昏暗环境。前方,巨大蕉叶下,那深蓝、污泥满身、痛苦颤抖的身影清晰可见。气息微弱紊乱,摔得不轻。
最后一丝疑虑消散。手握惨白短刀,迈步无声,稳定致命,踏过湿滑苔藓,直逼蕉叶丛。
三丈…两丈…一丈……
杀手停在蕉叶丛前。目标粗重痛苦的喘息近在咫尺。他缓缓举刀,惨白锋刃在昏暗中闪烁寒光。只需一刺。
就在手腕蓄力,刀尖即将刺破蕉叶的刹那!
异变陡生!
“轰隆——!”
沉闷巨响伴随刺耳机括弹动声,在杀手脚下猛然炸开!
他脚下那片看似平坦、覆盖厚苔藓腐叶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伪装巧妙的深坑瞬间暴露!坑底,十几根削尖、烤硬、涂抹黑绿污秽毒物的粗壮木刺,森然林立!
陷阱!
杀手瞳孔骤缩成针尖!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注意力全在目标身上,脚下竟是绝杀死局!
武者三重反应救急!身体下坠重心失衡的千钧一发,他腰腹爆发出惊人力道,强行拧身,双脚在坑壁湿滑苔藓上狠狠一蹬!
嗤啦!
鞋底与苔藓剧烈摩擦!身形险险向上拔起半尺!下坠之势被硬生生遏止!
噗!噗!
两根边缘毒刺,擦着小腿肚和肋侧衣物划过!锋尖撕开布料,带起布丝!死亡触感让他汗毛倒竖!
虽避穿体之祸,但强行发力,身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如同麻袋滞空于陷阱之上!
就是此刻!
“死!”
冰冷沙哑、蕴含滔天恨意的暴喝,如九幽寒风吹过!
巨大蕉叶被狂暴力量撕开!靛蓝身影如蛰伏猎豹,带着惨烈凶悍气势轰然扑出!哪还有半分虚弱惊恐?
秦烈双眼赤红如血,脸上污泥汗水混合,狰狞如鬼!全身筋肉贲张到极限,破烂衣衫下筋骨如钢丝绞紧!狂暴蛮横、似要崩碎山岳的力量自腰腿爆发,顺脊椎节节攀升,尽数灌入蓄势右拳!
《崩山劲》!全力爆发!
右臂衣袖嗤啦碎裂!拳面青黑血管暴凸,皮肤因气血极限灌注呈现诡异暗红!拳未至,沉重压抑、碾碎一切的拳风已狠狠压向滞空杀手面门!
杀手眼中第一次露出骇然欲绝!废人?!这力量速度气势……远超武者三重!圈套!全是圈套!
死亡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他欲格挡闪避,身体滞空无处借力!仓促间只能勉强横左臂于胸前硬抗!
轰!
石破天惊的一拳,裹挟全身力量、《崩山劲》霸道真意、前世血海深仇,如出膛炮弹,狠狠砸在杀手仓促格挡的左臂小臂!
咔嚓!
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炸响!
“啊——!” 杀手凄厉变形的惨嚎!左臂如遭万斤重锤!恐怖力道瞬间摧毁臂骨,余势不减如狂暴洪流,狠狠撞上胸膛!
噗!
杀手如被狂奔犀牛迎面撞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鲜血混合内脏碎片狂喷,拉出凄艳血线!
砰!
身体重重砸中后方爬满湿滑苔藓的巨树树干,震落积水如雨。才如烂泥般滑落腐叶堆。
左臂诡异扭曲,白森骨茬刺破皮肉。胸膛深深凹陷。口鼻不断涌出带泡鲜血,身体剧烈抽搐。眼神涣散,只剩痛苦与骇然。死死盯着步步走来的靛蓝身影,喉咙“嗬嗬”作响。
秦烈立于坑边,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肩伤与断脉剧痛,额头青筋暴跳,冷汗混泥而下。搏命一击几乎抽干残躯最后气力。
看着坑底毒刺与树下濒死杀手,眼中无怜悯,唯冰封杀意。
踉跄走近,蹲下。杀手涣散瞳孔倒映他冰冷的脸。
“秦枭…派你来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杀手身体抽搐,喉咙“嗬嗬”血沫,眼神怨毒,无法成言。
秦烈不再问。沾满污泥的手快速摸索对方腰间。很快,摸出一硬物——半掌大小、非金非木、触手温润的黑色令牌。正面浮雕狰狞狼头,獠牙毕露;背面,古篆“枭”字!
枭字令!铁证!
眼中寒光一闪,令牌揣入怀。目光扫过杀手扭曲手臂凹陷胸膛,又望向上方隐约传来的裂地熊咆哮与秦枭崩溃哭喊。时间紧迫!
深吸气,强忍剧痛,猛地抓住杀手腰带衣领,用尽残力,将这濒死躯体狠狠拖向毒刺深坑!
“呃…嗬……”杀手明其意,眼中爆出最后恐惧怨毒,身体挣扎。
“下去吧!”秦烈低喝,双臂筋肉贲起,猛力一掀!
噗通!
杀手身体翻滚着,砸入布满毒刺的深坑!
“呃啊——!” 短促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戛然而止!
噗嗤!噗嗤!噗嗤!
肉体被尖锐木刺洞穿的闷响接连爆开!
秦烈喘息探头。坑底,杀手被数根毒刺贯穿,如破败玩偶扭曲钉死,鲜血染红泥泞。眼瞪滚圆,凝固无尽痛苦骇然,气绝。
不再多看。迅速扯下大片蕉叶,仔细掩盖坑口拖拽痕迹与溅落血迹,扫平。踉跄退至一旁,背靠长满青苔的巨石坐下,脸色惨白如纸,喘息如破风箱。
肩后伤口火辣。体内剧毒在极限爆发后蠢蠢欲动。撕下内衫相对干净布条,草草勒住肩后伤口止血。
做完一切,再次缩进阴影。脸上重布“惊魂未定”的恐惧与“劫后余生”的虚弱,身体微颤,眼神“茫然”望向陡坡上方,似等待救援,又似恐惧着什么。
上方,裂地熊的恐怖咆哮、秦枭崩溃的哭喊、沉闷的拍击与护卫临死的闷哼,交织成死亡乐章,穿透藤蔓,清晰传来。
秦烈紧抿的嘴角,在无人得见的阴影里,极其缓慢地、冰冷地向上勾起。
那弧度,森寒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