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宅已是下午,周明远决定彻底搜查阁楼。这次他带了强光手电和相机,准备记录一切可疑之处。
阁楼比他记忆中的更冷了。梳妆台镜面上的血字已经消失,但当他靠近时,镜面突然蒙上一层雾气,随后浮现出一行新的字:\"找到真相\"。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检查梳妆台的每个抽屉。在最底层的暗格里,他发现了一封泛黄的信封,上面写着\"吾爱世昌亲启\"。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却透着绝望:
\"世昌: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恐怕已不在人世。我知道你与马家小姐的事,也明白为何执意要在六月十五成婚——那夜月圆,正是施展'借寿'邪术的最佳时机。
我父虽为风水先生,却从不害人。他临终前告诉我,周家祖上靠邪术发家,每代必借一人之寿延续家族气运。我不愿相信,直到在你书房发现那本《阴符经》和准备好的符咒...
若你尚有一丝良心,请将我与父母合葬。若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周家每一代人。
素心绝笔\"
周明远的手不住颤抖。难道祖父为了家族运势,在婚礼前夕杀害了自己的未婚妻?这就是林素心怨念如此之深的原因?
\"砰!\"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像是有人重重关上了大门。
周明远看了眼手机——下午4:30,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他想起张道士的警告,匆忙将信件和日记本塞进背包准备离开。
下楼梯时,他听到一楼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透过楼梯间的窗户,他看到夕阳将走廊映得一片血红,一个穿红旗袍的身影正缓缓向楼梯走来。
周明远屏住呼吸,转身向阁楼退去。就在这时,他的无名指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鲜血涌出,滴在楼梯上发出诡异的\"嗒嗒\"声。
楼下的脚步声停住了,随后以惊人的速度向楼梯冲来。
周明远不顾一切地冲回阁楼,反锁上门。门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随后是长长的指甲刮擦木门的声音。
\"世昌...\"一个凄厉的女声从门缝渗入,\"你逃不掉的...血月之夜,我们终将完婚...\"
周明远缩在角落,颤抖着拨通了张道士的电话。窗外,血月的光芒越来越盛,距离那个致命的夜晚,只剩三天了。
阁楼门板在剧烈震动,每一声撞击都像是直接敲在周明远的胸腔上。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框周围的灰尘簌簌落下。他死死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张道士的号码正在接通中。
\"张道长!她就在门外!\"周明远压低声音,喉咙干涩得发疼,\"我被困在阁楼里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道士急促的嘱咐:\"把护身符贴在门上!快!\"
周明远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黄纸符咒,扑向门边。就在他即将贴上符咒的瞬间,一只青灰色的手突然从门缝下伸进来,五指张开,指甲漆黑尖锐,正好抓住他的脚踝。
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直窜上脊背。周明远惨叫一声,护身符从指间滑落。那只手的力道大得惊人,拖着他往门缝方向移动。他的裤子被粗糙的地板磨破,小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电话里张道士的声音突然放大,诵念起咒语。那只鬼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但并未松开。
周明远趁机抓起掉落的护身符,狠狠拍在那只鬼手上。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几乎震破他的耳膜,鬼手冒出青烟,终于缩了回去。他立刻将符咒贴在门缝处,门外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她暂时进不来,但护身符撑不了多久。\"张道士的声音透着疲惫,\"你身边有没有金属器物?\"
周明远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铜镜:\"有一面铜镜!\"
\"镜子?太好了!\"张道士声音突然振奋,\"把镜子对准窗户,反射月光照在门上!\"
周明远这才注意到,血月的光辉已经透过阁楼的小窗洒了进来。他颤抖着取下墙上的铜镜,调整角度,让那诡异的红光正好照在门板的中央。
刹那间,贴在门上的护身符亮起耀眼的金光,与血月光辉交织成一张光网覆盖了整个门板。门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随后是布料拖过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她...走了吗?\"周明远瘫坐在地上,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
\"暂时退避而已。\"张道士沉声道,\"血月当空,阴气最盛之时她还会回来。你现在立刻查看那面铜镜背面,应该刻有镇邪的符文。\"
周明远翻转铜镜,果然在背面发现了细密的八卦图案,中央刻着\"镇\"字。铜镜边缘有些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这镜子...\"
\"是你祖父用来镇她的法器。\"张道士打断他,\"八十年前那场未完成的婚礼,你祖父恐怕不是单纯想借寿,而是想将她炼成'阴侍'永世驱使。但仪式出了差错,反而让她成了索命厉鬼。\"
周明远想起日记本最后一页被撕去的部分,和林素心绝笔信中那句\"做鬼也不会放过周家每一代人\",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低头看着无名指上仍在渗血的伤口,那正是戴婚戒的位置。
\"道长,我手上的伤...\"
\"那是阴婚印记,说明她已选中你做替身。\"张道士声音凝重,\"现在听好,趁着天亮前,你必须带着铜镜和那封信离开老宅。血月之夜,我们要在她当年死去的地方举办法事。\"
窗外,血月渐渐被乌云遮蔽。周明远抓起铜镜和信件,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秘密的阁楼。梳妆台的镜面上,一滴血泪正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