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炼暴躁的走来走去。
越骂心里越是生气,第一次起了收徒之心,却得知自己看重的小弟子竟然是师侄。他都想好了,背着掌门把小弟子拐到炼器一道上后,直接先斩后奏收做自己的亲传弟子。
结果后来才知道这小弟子竟然是谢师兄的亲传弟子,还是祭告过天道的。
许炼委屈,许炼伤心。
但他从小就打不过谢师兄,于是只能炼器之余叹息,怎么自己没那好运,收到个这么好的弟子。
结果、结果他喜欢的不行的师侄被谢时视若无物。
不关心不爱护也就罢了,还说什么修行生死由命。
由你**的命!师尊以往的教导都被扔给狗吃了!他可瞧的真切,文若师侄身上连他的一道剑气都没有,更别说其他保命法宝了。
不管不问还美其名曰这是命,去**的命,说出来都不怕丢人。
悠悠的白烟从许炼口里冒出,听着他毫不客气的数落自家尊者,青立却不敢多言。他也不是全没脑子的,就凭许真人此时的模样,他开口,绝对会被杀了的。
正如他所言,他们不过只是随伺小童罢了。况且,看许真人的模样,恐怕与尊者是没法和解了。
也不知那文若师姐给许真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迷的许真人如此痴迷。
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汤!青立阴暗的想着。
一番输出后,许炼忽然站定,口里白烟也不再冒,他就如同被人定住了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过了许久后才缓缓吐出口气,在此期间青纹青立两人既不敢疗伤,也不敢起身。
”告诉谢时,若师侄从即日起不再是他的弟子,他既然不乐意当这师尊,那就我来。“
许炼眼神锐利,盯着还跪着的两兄弟,冷声说道。
文若并不知道许师叔因为自己的原因和师尊大打出手,就算知道她也只会担心许师叔可有受伤。
等文若从闭关中苏醒,外出的吉已经回到了屋内,他清瘦的身体比起之前看起来更瘦了些,脸色也有些惨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他靠在屋檐的软榻上,看着院内的花草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文若将防护阵撤去,她此时丹田、经脉灵气充盈,神识亦再无暗伤,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推开木门,文若已换上了那身湛青色麻衣,腰间系着彩带。她还是简单的梳着马尾,黑色的发丝垂落在腰间,之前的发带早不知掉到那里去了,文若扯了根吉送来的红色发带系着。
清风吹拂间,绯红的发带牵着乌黑的发丝飘起,倒是让她很和谐的融入了这个遍地桃花的世界。
“客,既已醒了,那便同我一同去吧!”
吉撑着软榻起身,仰头看着文若,眼里带着文若看不懂的眷恋。
这的罗村的实际面积远远大于文若所见到的,她带上篆刻好的桃木面具,披上象征着最高地位的黑色法袍,拿起独属于大长老的木杖,端坐高椅之上。
吉同样戴上了桃木面具,发髻间别着一枝桃花。他穿着湛青色的法衣,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旁。
清脆的铜铃在街厢中响起,那些穿着湛青麻衣的村民,整齐的转跳着。小鼓和大鼓的交错声里,整齐的蹦跳声和苍凉的歌声同时响起。
苍凉的歌声就如同一本冗长的史诗,被刻在这个种族的血肉中,一代一代的传承中,史诗变得厚重,变得悠久。
就算不知道歌词,文若也在那齐声的歌喉里听懂了他们的历史。
那是茹毛饮血时代里族人团结生存的奋斗篇章,也是天灾下的不屈意志,更是面对强敌时的毫不退缩。
是斗争,是抵御,是勇气,也是战争。
这是一个好战的种族,为战而生,为战而死。
文若举起木仗,所有的歌声与鼓声同时消失,宽敞的广场顿时落针可闻。
青石板铺就的螺旋天坑中,一棵巨大的桃树肆意生长,它的根茎遍布整个的罗村,粗壮的躯干占满整个广场。绯红的桃花遮天蔽日。
文若抬脚,一节桃树如同伸出的手一般,将她稳稳接住。待她彻底进入桃林中,此起彼落的鼓声又开始响起。
文若将木仗举起,无问悬浮在她外围,只要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就能及时赶来保护她。待到一切都准备妥当,文若就按照吉教的祭词缓缓念着。
祭祀进行的很顺利,待到最后一句落下,原本盛开的桃花瞬间凋零,随后又有片片绿意从桃树枝上发芽。
桃树凋零的瞬间,原本隐藏在其中的木牌全都暴露在文若眼前,与她当时从小院里拽下来的一模样,只是这些木牌更新,上面篆刻的字体更加清晰。
又见到这木牌,文若更加笃定这木牌的重要,她认真的看着那些花纹,想要将这些记下。若是吉的族人真与巴月有关,等巴月醒了也可同她确认。
可桃树生长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间,朵朵盛开的桃花便已盛开,顷刻间将那些木牌隐藏了起来。
而文若亦觉得一阵眩晕,无问嗡鸣着环绕在她身旁,不敢大意。文若扶着桃树正试图稳住身形,身后却凭空伸出了一节手指,轻轻朝着她后背一点。
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径直向下落去。
桃树黑色的躯干渐渐变得遥远,文若混沌的思绪瞬间清醒。淡淡的薄雾出现在眼前,青翠的草木映入眼帘。
文若稳住身形,一掐轻声诀,人已悬停在半空。
脚下,两人高的杂草里,一只魔兽仰躺在石头上,通红的兽眼正好与她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