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物剑谱翻开的瞬间,书间光芒大盛,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巍峨身影赫然出现在文若身前,将她笼罩在光晕之中。
文若原本充满煞气的灵台只觉一阵清明,一股清朗之意于剑谱中传入她神魂。
“剑之道,意存于胸,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那道清朗之音如山间汩汩清泉,悦人耳目。又如清风拂过,沁人心肺。
文若双眼瞪大,她看到青山瀑布之下有一人。
长身玉立,身姿俊雅,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
那人右手持剑,一招一式间尽显从容。
看似简单的剑招每一步都自含剑意,文若从未觉得使剑是如此令人赏心悦目之事。
而随着那人收剑一挥,那奔流的瀑布连同那座肃立的山尽皆被一剑斩断。
文若瞪大了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如在沙漠中苦苦跋涉的旅人总算找到了绿洲,恨不能全部囫囵吞下这可贵的清泉。
一双修长白皙的却在此时手抚上文若的双眼,那道清朗的声音开口说到:“一式便已足够,不可贪!”
文若身体猛地一震,眼前的山水瞬间消失,而那厢蛇骨之上的紫色雷光闪烁。
护在她身上的青铜钟亦还存在,那山水之境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文若来不及思考其他,心念一动,青光剑剑指鬼修命门。
许师叔给的异物剑谱果真是个好宝贝,只是一个念头,根本无需她动作。
那巍峨的身影便带着她持剑一挥。
举止轻描淡写,一剑挥的行云流水。
一剑之剑意可以有多强?
一剑之剑意可斩山断河!
那巍峨身影的挥出一剑便从文若身上消失无踪。
鬼修纵然强大,可这是可可以杀了元婴初阶的攻击法宝,不过金丹中期的鬼修如何能够抵挡。
只一剑,便轻易斩断了鬼修那坚硬的躯壳,斩碎了那连连着跳动心脏的七经八脉。
断裂的骨头像被敲散的木架哗啦啦的落下,鬼修空洞的眼窝里,灰色的魂火已经暗淡了下去。
蛇骨没了操控的主人瞬间停下了蠕动,不少人趁此机会破开囚笼奔逃而出。
尚优惠狼狈的从蛇骨的缝隙中爬出,放眼望去,整个落日谷中残存的修士不过零零碎碎的几人。
被明初拽出蛇骨的允明愣愣的跌坐在地,双眼空洞的望着蛇腹的方向。
那里有一件破烂的桃红色襦裙。
尚优惠张嘴有心想劝慰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只得咽了下去。
其余人心中是如何感慨文若一时也顾不上,鬼修虽被斩于异物剑谱之下,可她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鬼修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被诛杀。
但确实又未见鬼修的踪迹,就连神识也探查不到,就好像那鬼修是真的被她斩杀了一般。
文若眉头皱起,整个人浑身紧绷。
她看着那匍匐着仿佛睡去了的蛇首,双眼一眯,青光剑被她握在手中,一掐轻身诀,整个人便轻巧的落在蛇首之上。
这具蛇骨真的很大,少了鬼修的鬼气加持,这具白色的骸骨上妖邪之气瞬间消失了大半。
文若甚至在那白色的骸骨之中感觉到了一丝清灵之气。
无论怎么看这鬼修似乎都已经死得透透了。
难道真是我多虑了。
文若心底疑惑更浓,可天人感应间她却总觉此地有些异样的不妥。
神识上下探查间,她总算发现了那丝违和感是哪里。
这蛇兽颅骨正中心凸起的那节黑色犄角,突兀的让文若无法忽视。
她手持青光剑,警惕的向前走了两步,简单的一番查探,并未见到异样。
正疑惑间,却见那平平无奇的黑色犄角上忽然冒出一团鬼气,宛若漩涡,瞬间将文若吸去。
文若本想以剑插地以此抵御,却不料这蛇兽骸骨竟如此坚硬,根本插不进去。
她御剑想要退去,那股旋涡的引力却大的惊人。文若根本抵抗不得,整个人被那犄角吸住,黑气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瞬间侵入了文若的身体 。
她闷哼一声,整个人瞬间昏死过去。
时刻留意着她的尚优惠惊呼一声便想向文若飞去,却不想被一旁满脸焦黑的公孙计给拽住了。
“别去,这鬼修擅修神魂,本无躯壳,极其擅长夺舍之法。”
公孙计有些踌躇的说:“你这师姐恐怕是着了道了!”
尚优惠文闻言勃然大怒,也顾不得长幼之别,直接开口喝斥到:“为何不早说。”
见公孙计沉默,心思玲珑的尚优惠又如何想不明白,他恐怕是心存侥幸,也不想过多暴露自己对鬼修的了解。
毕竟还没和梁家闹翻的时候他公孙家,可也有弟子接二连三的进阶。
尚优惠想到这,整个人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这樊城残余活着的修士中,可有一大半都是公孙家中之人。
若是此时闹翻,恐对自己不利。多方考量之下尚优惠忍下了愤恨。
而那边一阵天旋地转后文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迷雾之中。
她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不明白自己为会在这里,她记得…
她记得什么呢?
正疑惑间,就听见远方隐隐约约有人交谈,文若左右看了看,还是决定上前。
走了大约半小时,浓雾渐渐散去,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桃林之中她看到远处有一群穿着短袄的少女正在溪水中嬉笑打闹。
少女穿的衣服十分怪异,布料光滑,色彩艳丽,纹理清晰,仿佛是由某种动物的皮制作而成。
她正待仔细观察,那群嬉戏的少女却发现了她。
看到陌生人,她们也不恐慌,眼中反而充满了好奇。
其中更有一胆子大的姑娘,开口询问:“客从何处来?”
“来此做甚?”
女孩说话的语调有些怪异,却不难听。
“我不知道!”文若垂眸思索后,无果,于是她老实的回答道。
“客,生病了?”少女头一歪,又问。
见文若还是摇头,那姑娘眼中便露出一抹同情的目光。
也不再惧怕她,几步飞快的来到文若身前,左右将文若团团围住。
叽叽喳喳的说着文若听不懂的话。
正在文若被吵得觉得脑仁疼的时候,远处走来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中年男子。
“你们干什么,怎的如此待客!”
那中年男子一开口,那群少女便如遇见狼的羊一般,两两围做一团退开,不敢再多言。
“远来是客,还请随我来。”
中年人很是热情,这似乎是他们村子的习俗。对待远方来客必定要好好招待。
文若糊里糊涂的被带到村长的院子里,糊里糊涂的被村长按到了主座上。
“村长,其他人不入席?”文若问坐在她对面前笑意盈盈的中年人。
她偏头还能看到躲在院外悄悄探头向里张望的女孩,正是最先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姑娘。
“不必管她们,都是山野村妇恐惊了客人。”
“啊,我感觉她们还挺可爱的!”
文若说着冲门外的姑娘眨了下眼,那姑娘知道自己偷看被发现了,脸色一红,腾的一声消失在了门外。
“哈哈哈!客人真是性情中人,我敬你一杯!”
文若垂眸看了眼清澈的酒水,没动作。
中年人有点尴尬,只得说:“这样,我先干为敬!”
他一口吞下酒水,脸上热情的笑诚挚的让人生不起防备。
文若见状只得轻叹一口气,端起了酒杯。在中年人热切的注视下,缓缓的…将杯中酒一点点的倒在了桌子上。
看着中年男人僵硬的脸,文若笑得和煦。
“我若是喝了这酒,恐怕离死也不远了,你说对吧!”
“呵呵,客人在说什么啊,你若是不喜欢这酒,我让人给你换茶!”中年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嘴里还是说道。
“你真的选了条最坏的路走!”文若放下酒杯,单手撑着下颚。
“你以为我神识与你一样受伤了是吗?亦或者你对自己的神魂修炼的很是满意。”
“但你恐怕是要失望了,在外我不是你的对手。”文若叹息着,脸上露出了一抹张狂的笑。
“在这…你根本毫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