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夜,气氛莫名有些凝重。仓库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主要是老K的电子垃圾被强行清理了),三人的装备整整齐齐码放在角落,闪烁着科技与玄学混合的冷光。
老K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个铜盆,盛满了清水,神神叨叨地说要搞个“启程仪式”,测测吉凶。白雨妍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一脸“我看你表演”的表情。诛星则盘膝坐在他的雷击木剑胚前,最后一次用微弱的真炁温养着剑身内蕴的雷纹,剑胚表面偶尔跳跃起一丝细小的电弧。
“来来来,都严肃点!”老K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往铜盆里丢了三枚磨得锃亮的乾隆通宝(据说是他太奶奶传下来的嫁妆之一),“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神仙快显灵!保佑我们湘西一行,顺风顺水,遇难呈祥,僵尸跳迪斯科,鬼怪唱征服!急急如律令!”
铜钱入水,打着旋儿沉底。
老K凑过去,眯着眼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嘶…这卦象…有点东西啊…”
白雨妍挑眉:“怎么说?大吉大利?”
老K摇头晃脑,掐着手指头(姿势极其不标准):“嗯…坎为水,艮为山,水山蹇…蹇者,难也!利西南…呃,我们就是去西南…但不利东北?我们也不去东北啊…等等!这第三爻动!变卦是…水雷屯?!屯者,刚柔始交而难生!动在险中!前途多艰,举步维艰啊同志们!”
他猛地一拍大腿,哭丧着脸:“大凶!纯纯的大凶之兆!卦象说咱们这趟是‘龙困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遭犬欺’!九死一生!十面埋伏!凶得不能再凶了!”
仓库里一片寂静。
白雨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低头看了看铜盆里的铜钱,又看了看老K那张写满“我算得贼准快夸我”的脸,突然伸手,“哗啦”一下把铜盆里的水连同铜钱全泼到了门外。
老K:“!!!我的太奶奶嫁妆!!!”
“封建迷信要不得。”白雨妍淡定地甩甩手上的水珠,“就算真有大凶,泼盆水就当破灾了。再说,”她指了指角落那堆闪烁着寒光的装备,“我们有这个。”
诛星也终于结束了温养,拄着登山杖站起身。经过几天的恢复和固本培元散的“熏陶”(他现在闻到草药味就想吐),他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和锐利,只是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拿起那柄终于初步成型的雷击木剑。
剑长三尺三寸,通体乌黑,剑身笔直,布满天然的银白色雷击纹路,此刻这些纹路仿佛有生命般流淌着微弱的电光。剑脊处,是诛星以自身精血混合朱砂刻下的七道镇邪破煞符文,如同七道金色的锁链缠绕其上。没有剑格,剑柄就是那截雷击木本身,缠绕着浸透黑狗血的麻绳,握在手中,一股纯正霸道的阳雷之力顺着手臂直冲心脉,让诛星精神都为之一振。
他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铮——!”
一声清越悠扬的剑鸣响起,带着隐隐的雷鸣之音,瞬间驱散了仓库里残留的那点阴郁气息。
“好剑!”老K也忘了他的铜钱,眼睛放光,“这声儿!这光效!比我的电磁脉冲发生器开机音效带劲多了!”
白雨妍也微微点头,这柄剑确实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诛星归剑入鞘(一个临时找来的硬皮剑套),又将那根初步祭炼过、闪烁着淡青色流光的蛟龙筋捆仙索缠在腰间。他走到白雨妍面前,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准备好了。”
白雨妍看着他,又看了看一脸跃跃欲试(完全忘了大凶之卦)的老K,深吸一口气:“好。最后检查装备,明早五点,准时出发。”
老K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扑向他的宝贝们:“‘缚灵者’电量满格!震撼弹朱砂填充完毕!脉冲发生器预热正常!发电机…呃,油加满了!压缩饼干?带了!功能饮料?管够!等等!还差一样最重要的!”
他神秘兮兮地从他的大背包最底层,掏出一个…巨大的、印着“湘西土特产”字样的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
“这啥?”白雨妍有种不祥的预感。
“Flag克星!终极保命神器!”老K得意地打开袋子,里面赫然是——三大包真空包装的糯米!还是精装长粒香米!
“……”白雨妍和诛星同时沉默。
“看什么看!”老K理直气壮,“僵尸片定律第一条:糯米克僵尸!甭管有没有科学依据,带上!万一呢?就当心理安慰了!这叫玄学上的战略储备!”
白雨妍扶额:“…行吧,带上。总比你的铜钱靠谱。”
夜深人静。
诛星独自坐在仓库里,手指轻轻抚摸着雷击木剑冰冷的剑鞘。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用红线穿着的铜钱——正是老K白天掉在地上没找到的那枚“太奶奶嫁妆”。
他默默地将铜钱收起,贴身放好。然后,他拿出纸笔,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开始写一封信。字迹依旧有些虚浮,但很认真。信不长,只有寥寥数语,折好后,放在了那瓶还没吃完的、气味感人的固本培元散旁边。
做完这一切,他才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眼睛。尸皮坳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在心头。老K的“大凶”卦象或许荒诞,但他知道,此行的凶险,绝非玩笑。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映照着仓库内沉默的天师、冰冷的科技装备,还有那三大包在夜色中散发着无辜米香的…战略储备糯米。
黎明前的黑暗,格外深沉。通往湘西尸寨的旅程,即将在米香与凶兆中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