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听完,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叙。
“黑豹台球厅?”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小伙子,你胆子倒是不小。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该去的地方。你堂哥要是真陷进去了,麻烦可就大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劝你一句,别自己瞎掺和。那种地方的债,不是你们这些学生能扛得起的。赶紧让你家里大人报警,或者找道上有点分量的人去说说情,兴许还有点转机。”
陈叙露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报警,警察会管这种事吗?而且,我们家在外地,在这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王老板叹了口气:
“警察能不能管,我不知道。但你们自己去,百分之百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至于李三那帮人,哼,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看得出来,王老板对黑豹台球厅和李三一伙深恶痛绝,但似乎也充满了忌惮,并不愿意过多地卷入其中。
他虽然没有直接拒绝陈叙,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劝他不要招惹是非。
陈叙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关于台球厅内部的情况,比如有没有熟人可以帮忙打探消息,或者李三平时有什么活动规律。
但王老板直接用“不清楚”、“不知道”、“少打听为妙”三连给含糊了过去。
显然,这位王老板虽然对石兴邦有几分情面,但涉及到黑豹台球厅这种敏感地带,他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从修车铺出来,陈叙心中略感失望。王老板这条线,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虽然对方的态度不算恶劣,但也明显不愿深谈。想通过他直接获取到安放窃听器的机会,恐怕很难。
难道要另想办法?或者,冒险自己去黑豹台球厅附近踩点?
就在陈叙一筹莫展,在大学城西区有些混乱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踱步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苏晚晴打来的。
“陈叙同学,你现在有空吗?”电话那头,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几分期待。
“有空,怎么了?”陈叙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是这样的,”苏晚晴说道,“我之前跟你提过,我们中文系有个江州民俗文化采风的实践活动嘛。”
“我们小组今天下午要去校外一个地方做访谈,听说那里能收集到一些很有意思的老江州故事。
我们小组有个学姐临时有急事来不了,少了一个人做记录,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就当是,帮个忙,顺便也散散心?我看你这几天好像也挺忙的,别太累了。”
陈叙心中一动。他现在确实没什么头绪,出去转转或许能有什么新的启发。而且,苏晚晴主动邀请,他也不好拒绝。
“好啊,没问题。什么时间?在哪里集合?”
“太好了!”苏晚晴的声音明显轻快了许多。
“我们下午两点在校西门集合。访谈的地点在市区,一个叫迷迭香的清吧,听说老板娘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对江州本地的各种传闻轶事都了如指掌。”
“清吧?很有故事的老板娘?”陈叙听到这几个关键词,脚步猛地一顿,脑海中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
一个消息灵通又对本地传闻轶事都了如指掌的清吧老板娘?
这不正是他现在急需的突破口吗?
修车店那边走不通,但苏晚晴这无心插柳的一句话,却可能为他打开了另一扇门。
这种地方,往往是各种信息汇聚和人脉交织的节点。
如果能通过这位老板娘,哪怕只是获取一些关于黑豹台球厅更细致的情报。
或者找到一个能接触到其内部的途径,都将是巨大的进展。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电话那头的苏晚晴说道:
“行,迷迭香清吧是吧?我记下了。下午两点,西门见。”
挂断电话,陈叙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
下午两点,陈叙准时来到了江州大学西门。
苏晚晴和另外两位中文系的女生早已等在那里,其中一位个子稍高气质略显文静的女生,应该就是她们采风小组的组长。
“陈叙同学,你来啦!”
苏晚晴看到陈叙,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主动为他介绍:“这位是我们小组的组长,徐琳学姐,这位是李萌。”
陈叙礼貌地和两位女生打了招呼。徐琳对他点了点头,李萌则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
“这次真是麻烦你了,陈叙同学。”徐琳客气地说道,“我们这次访谈的对象比较特殊,多一个人记录和壮胆总是好的。”
“学姐客气了,能有机会参与你们的活动,我也很荣幸。”陈叙谦逊地回应。
一行四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拦了两辆出租车,朝着市区边缘的迷迭香驶去。
迷迭香坐落在一个略显僻静的街角,周围并没有太多喧闹的商业店铺,反而有几家画廊和独立设计师的小店,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文艺气息。
清吧的门面不大,深棕色的木质结构,门口挂着一个手绘的迷迭香招牌,字体飘逸,旁边还点缀着几枝干枯的迷迭香草。
没有闪烁的霓虹灯,也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只有一扇厚重的木门虚掩着,仿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就是这里了。”徐琳学姐推开木门,率先走了进去。
陈叙跟在苏晚晴身后,迈入清吧的瞬间,便感觉到一股与门外截然不同的氛围。
清吧内部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迷迭香气,两者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放松的格调。
吧台是用深色的原木打造的,后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擦拭得锃亮。几张造型别致的皮质沙发和原木桌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墙上挂着一些抽象画作和黑白老照片。
下午时分,清吧里客人不多,只有零星几桌,大多是独自看书或者轻声交谈的年轻人。
一个穿着合体黑色衬衫、系着同色领结的年轻酒保正在吧台后擦拭着酒杯,看到他们进来,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询问。
“琳姐,你们来啦?”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慵懒磁性的女声从吧台后方的一个小隔间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影款款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