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九年深秋的一天,夜色深沉,十里洋场已褪去了昔日的繁华,昏黄的路灯下已经没有了路人,只有偶尔飘落的枯叶被阵阵凉风轻轻吹动。位于虹口立川北路二一二一号的日本驻上海司令部里,寂静的楼道内灯火通明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咚……,咚……。
脚步声渐渐从一楼的楼梯传了上来,一个身穿厨师服装的人端着一个餐盘走上了二楼,餐盘里面是一碟寿司和一排鲜鱼片。他就是老李,司令部里的一名厨师,今晚正好是他值班,刚才一名通讯兵告诉他,大山少佐要一份寿司,送到二楼的情报科。
老李托着寿司盘子,看到空荡荡的楼道心里感到很奇怪,二楼虽然没有高级军官的办公室,却是很多机密部门的所在地,以前光在楼门口就至少有两个卫兵,但是今天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楼道里虽然亮着灯,但老李还是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在心里不断加深,听着自己回荡在楼道里的脚步声,他一步一步靠近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还有五六步就到情报科门口了,忽然间!老李感觉到一阵眩晕,头变得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整个身体好像不在听自己的指挥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眼睛,老李努力想站住可还是倒下了,渐渐的老李失去了意识,在他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难道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李感到眼前一阵光亮,感觉自己应该是醒了过来,但身子还是不听使唤,鬼压床一般的不能动弹,过了好一会儿,耳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说的是日语,而且离得很远。
“原田先生,这样就可以醒过来了。”
“嗯,这里的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这次军部应该很满意吧!”
“当然,哈哈……。”
老李努力的想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朦胧的只看见自己身前站着几个人。
“把李桑抬回去。”
两名宪兵抬起了还在迷迷糊糊中的老李,把他送回了宿舍。
几天后,老李出去买菜,顺便把一个空烟盒扔在了一个买菜的小贩旁边,过了一会儿,小贩悄悄捡起了烟盒,在没人看见的时候交给了自己要去买大饼的老婆。
两天后,在陪都重庆,一辆崭新的吉普车行驶在山城的路上。从车牌就可以知道,这辆车隶属于刚成立一年多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也就是后面赫赫有名的“军统”。车上后排坐着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整理好的文件,他名叫贾金南,正是军统负责人副局长戴笠的秘书。
汽车行驶了一个小时后,在中山四路八十五号一座优雅的公馆门前停下,贾金南径直走了进去。这座看似普通的公馆,却是军统副局长戴笠在重庆的私人官邸之一。戴笠平时对于身边一切事物都是十分小心的,就连喝的酒第一次开封后没喝完,下次就不在喝了,以防有人下毒。更何况王天木刚叛变不久,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名杀手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所以这座看是普通的公馆却是暗藏杀机。
戴笠的办公室里陈列很少,只有一张办公桌和对面客人坐的沙发,这样的设计可是这个精于观察人一举一动的老特工精心设计的,而这个相对来说简单的办公室,却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进来,当然贾金南就是其中一位。
“老板,这是上海那边发来的消息,真让亚德礼先生猜对了,日军高层已经更换了新型的密码机,由于只是日本高层使用,所以奉天,北平,上海各有一台,上海的存放地点就在虹口司令部二楼的情报科里。”
贾金南小声的汇报,并时刻注意这位老板的表情,戴笠微微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贾金南接着说道:“美国人那边说是短时间内没办法破解,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看来只能从这三台密码机上想办法了。”
“我们的人能不能接近或者偷出来复制?”
戴笠深深吸了一口烟,抬眼看着眼前这位得力的干将。
“根据司令部里情报员“茶叶蛋”提供的信息,日军白天守备很严,卫兵和工作人员很多。但是晚上整个二楼只有楼口有两名卫兵巡逻,办公人员都在其他楼层。”
贾金南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顿了顿接着说道:“以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白天绝对不可能,人太多根本下不了手,至于晚上就更不可能了。”
听到这里,戴笠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如果贾金南都觉得难办,里面就肯定有很大的问题。
“为什么呢?”
戴笠弹了一下烟灰,继续问道。
“卫兵倒不是大问题,晚上我们的特工可以直接从楼道的窗户进去,但是在靠近密码室两三米距离的时候,他就无缘无故晕倒了,连门都进不去就更不用说开保险柜拿密码机了。”
“继续说下去……。”
“根据其他方面的调查和分析,前些天日本邪术师岛田嘉一专门从奉天来过一次上海,他的目的地就是虹口司令部,王本江也分析过怀疑他们可能利用某种来保护密码机,估计三个地方的密码机都是采用这样的防卫手段。
戴笠眉头皱的更紧,手里的香烟被大口大口的吸着。
“那就很难办了,亚德礼那边也一直和我联系,他那边也很着急,如果没有密码机的帮助,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了解日军高层的情报。现在北平风声很紧,不敢有大的行动,奉天那边更没戏了,只能从上海这边下手才有一线希望。”
贾金南把手下特工想了个遍,觉得没有一个能完成这个任务,毕竟哪家特工培训组织也不可能教邪术,想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我看这件事可以让冯昆仑他们试试,毕竟这方面的事情他们在行。”
戴笠轻轻点点头,说道:“也好,你以我的名义去联系一下他吧!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上海站的人可以尽量给他们支持。”
贾金南站起身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是,老板,我这就去。”
看着离去的贾金南,戴笠的头脑飞快的转着,他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
王木本,李士群,冯昆仑……,写完之后,他站在窗前看着远方的一栋建筑,久久凝视。
不久之后,一个打扮成农夫的人带着他的密信来到了安庆,通过秘密联络方式来到了冯昆仑的临时落脚点,又爬了半天山,才找到了天星观。
“小师傅,我想找一下住持。”
农夫向正要出门的小道童抱了一下拳。
“施主请跟我来吧!”
天星观并不大,前后只有两进院子,前面是大殿后面是丹房,小道童直接把他带到了后院,路过丹房的时候,看见一位花白胡须的道士正在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