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狂徒,敢坏我监天司事!”
三名少监虽惊,但很快稳住阵脚,怒喝着再次扑上。
三人呈三角之势,玄奥的术法在他们手中接连闪现:一人指尖掐诀,手持双剑刺向武生;一人袖口无风自动,隐隐有寒芒闪烁,身法更是飘忽不定,如鬼魅般绕向武生侧翼;
最后一人则低吼一声,浑身肌肉坟起,皮肤泛起古铜色的光泽,径直朝着刀马旦冲来,气势刚猛无俦。
武生踏着铿锵锣鼓跃入场中,十二杆硬靠旗上的金绣龙纹在月华下翻飞,宛如活物腾跃。
油彩勾勒的脸谱浸着冷汗,在夜色里泛着诡异的光泽。
寒光乍起,朴刀如游龙般掠过双剑少监腕间,刀背一磕,“当啷” 一声脆响,长剑脱手飞出,致使其空门大开。
武生正要乘胜追击,却见那柄磕飞法剑竟悬停半空,剑锋倒转,直取他面门!
武生急仰身倒地避开锋芒,旋即鲤鱼打挺而起,却见御剑少监再次取出一柄长剑,双手持剑飞剑在周身三寸距离盘旋,再次冲来。
武生暴喝震破夜空:
“好个‘三剑困龙’!且看俺‘杀出重围’——”
刀光如练,与鼓点 “咚锵” 声完美契合。
御剑少监神色越来越难看,刀剑相撞处,火星迸溅,法剑表面竟泛起蛛网般的裂纹。
惊魂未定之际,耳畔忽传来 “嘶” 的破空声 —— 使暗器的少监如鬼魅贴地滑来,袖中甩出的铁链镖蜿蜒如银蛇,裹挟着凌厉的破空声袭来。
“来得好!”
武生不退反进,左脚踩着鼓点“咚”地顿地,身形如陀螺急转,朴刀舞成密不透风的刀幕。
铁链镖撞在刀面上爆起脆响,却连刀风都未破开。
他趁势一个“鹞子翻身”,刀刃擦着御剑少监鼻尖划过,削落对方束发玉冠,厉声唱道:
“看俺这‘月下追韩信’——”
刀势中途陡变,本是劈向面门的刀风忽然下沉,直取御剑少监膝弯。
这一变招快如闪电,少监惊觉时已无法回防,只能拼着受刀也要拧身急退。
却不想武生早算准他退路,朴刀猛地后撩,刀背重重砸在他肩胛骨上!
“咔嚓”骨裂声中,御剑少监喷出一口鲜血,悬浮在空中的法剑瞬间黯淡,没了攻击的威势。
此时,使暗器的少监已绕到武生侧后,十枚淬毒透骨钉呈梅花状射向他后心要穴。
“小心!”
刀马旦的提醒混着枪尖破风之声传来,竟是在变招的同时帮他磕掉了大部分暗器。
武生也不回头,脚下踏着“咚锵锵”的节奏猛地向前扑倒,竟是京剧中的“抢背”身法。
剩余透骨钉擦着他靠旗飞过,钉入地面时激起的尘土竟在瞬间发黑。
他顺势在地上一滚,朴刀反手撩出,“叮”地磕飞最后一枚毒钉,同时怒吼:
“鼠辈安敢!”
起身时,武生已将朴刀舞成飓风。
刀光中隐约可见他脸谱上的油彩被汗水冲花,却更显狰狞。
“夜战八方藏刀式——!”随着戏腔叫板,他猛地旋身七圈,靠旗上的铜铃随刀风震响,与远处的锣鼓声混作一片。
这一式展开,刀风竟化作实质的黑色匹练,将御剑少监和暗器少监同时笼罩。
御剑少监拼着断指收回法剑格挡,却听“咔嚓”数声,手中一柄法剑寸寸断裂;暗器少监甩出大量暗器,飞蝗石、龙须针、九节鞭暴雨般射出,却全被刀风绞成齑粉。
而另一边,刀马旦面对那金刚少监,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长枪如灵蛇出洞,连点数枪,枪尖直刺对方要害,却听“砰砰”几声,尽数被对方铜皮铁骨弹开,火星四溅。
那少监狞笑着,一双铁拳带着破风之声砸来,拳风竟让空气都隐隐震颤。
“好个硬骨头!”
刀马旦柳眉一挑,不退反进,长枪突然变招,枪杆挥舞,如京剧中的“枪花”套路,虚虚实实,刺眼,剜心,捅腹,攻击的全是防御比较薄弱之地,逼得金刚少监不得不回臂格挡。
而她脚下踏着鼓点,步伐灵动,“蹭蹭蹭”连退数步,又猛地欺近,长枪如游龙般绕开对方手臂,直取面门。
“雕虫小技!”金刚少监不屑一顾,竟不闪不避,硬扛这一枪。
然而,就在枪尖即将触及他面门的刹那——
“咚锵!咚锵锵咚锵——!”
锣鼓声陡然加急,节奏变得无比诡异。
那三名少监只觉心头一悸,手脚竟不由自主地随着鼓点微微一顿。
就是这一刹那的恍惚!
武生抓住机会,朴刀划出一道弧线,“咔嚓”一声,将那御剑少监手中最后一把法剑斩出一道缺口,同时狠狠斩向他手腕,逼得他只得弃剑保手。
使暗器的少监正欲再次出手,却因鼓点的干扰,身法一滞,被武生反手一刀逼退,肩头已被刀风扫中,划出一道血口。
此时锣鼓声陡然转急,“咚锵锵咚锵!”的节奏如战鼓催命。
武生拄刀而立,看着踉跄后退的两人,戏腔里带着血腥气:
“方才那式叫‘挑滑车’,可识得俺这‘十字坡’的刀?”
他顿了顿,见两人面露惧色,又拖刀踏前一步,刀身拖过地面激起一串火星:
“下一招,便叫‘闹天宫’——”
“着!”刀马旦那边更是抓住了金刚少监节奏被打乱的瞬间。
佯败后退,诱敌上前。
却突然拧腰转身,长枪如闪电般向后刺出,枪尖精准无比地戳向金刚少监胸口一处看似毫无防备的位置,——正是京剧中的经典招式“回马枪”。
“噗嗤!”
一声轻响,不同于之前枪尖撞在铁骨上的闷响。
那金刚少监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深入半寸的枪尖,一丝鲜血缓缓渗出。他那号称刀斧不伤的横练气功,竟被这一枪戳破!
剧痛传来,他闷吼一声,连连后退,胸口血洞不断扩大,显然受伤极重。
“咚——锵!”
一声悠长的锣响落下。
武生闻声侧目,见三名少监皆带重伤,便与刀马旦收刀立在林野二人身前,靠旗上的铜铃随着他喘息轻轻晃动。
他抹了把脸谱上的油彩血污,忽然用戏腔哼起:
“今日且放尔等回,改日再演‘收秦明’——”
三名少监皆已重伤,踉跄着退回司正身侧。
司正却未理会眼前身着怪异的二人,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黑暗中传来锣鼓声的方向,语气冷淡道:
\"梨园班主竟亲自为二人伴奏,这份礼遇可真是难得。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叙叙旧?\"
黑暗中传来一声嫌弃的笑骂:
\"呸!谁与你称得老朋友?不过是打过几次照面罢了。\"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黑色劲服的男子手提鼓槌,大步踏出。
他脸上绘着黑门十字蝴蝶脸谱,束起的长发更显英气,举手投足间,竟似那猛张飞再世。
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子怀抱琵琶,显然是配乐之人,素面挂须,虽未着戏服,却能看出是末角扮相。
女子则静静立于男子身后,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与饱满的臀线勾勒出诱人曲线,即便宽大的戏袍也难掩她的绰约风姿。
“‘梨园’的生旦净末,全到齐了,丑呢?”
司正赵拾斜睨周遭众人,声线听不出喜怒。
来人正是梨园班主蒋神,身旁簇拥着梨园几大高手。
蒋神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你都亲自现身了,监天司老巢岂不成了空壳?丑角自然去端你老窝了。”
赵拾幽幽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副暴脾气。今天你执意要保他们?可别怨我没提醒 —— 此处不是你的春园戏台,那些京城高官也护不住你。”
蒋神忽地扯开嗓子,戏腔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黄口小儿休要张狂!你张爷爷定要取你项上狗头!”
“蒋班主,梨园把戏也敢来插手监天司的事?”
赵拾周身腾起凛然杀意,威压如重锤落地。
他指尖轻捻,一缕赤红灵力如灵蛇般盘旋而上,周遭空气瞬间蒸腾起灼人的热浪。
蒋神咧嘴大笑,白牙在月色中泛着冷光,戏腔拖得九曲十八弯:
“赵司正这话可就外行了 —— 戏里藏乾坤,台上驻鬼神,哪桩事掺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