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上诡异的一幕，让林野的血仿佛在体内凝结成冰碴。
怪物的眼神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将他整个人的意识都要吸入其中。
时间缓慢流动，每一秒都好像在啃噬他的神经。
就在林野即将溺毙在那片诡谲目光时，一双带着体温的手突然搭上肩膀，将他猛地拽回现实。
林野紧绷的肌肉瞬间卸力，回头看见舒登峰揉着眼睛打哈欠。
\"你干嘛呢？不睡觉杵这儿当望夫石？\"
他再次转头望向窗外，晨光正渗破云层。
电子表的冷光映出5：20 —— 他竟与那怪物对峙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此刻牧场上空荡如墟，不见半只啃草的羊，就连晨雾都未留下怪物存在的痕迹。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他盯着泛白的天际，分不清刚刚的惊悚是现实烙印，还是又一场纠缠不休的噩梦。
早餐过后，众人围坐在一起，确认无人缺席后，终于放松下来。
林野向大家询问，才发现只有自己做了那个怪诞的梦。
这不禁让他心头一沉 —— 看来昨晚本该失踪的人，正是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将梦境与夜间遇见的羊头人身怪物和盘托出。
众人听闻，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惊讶于的不是林野是第二个被盯上的人，而是被盯上他居然还活着。
而林九九听到 “羊首人身的怪物放牧羊群” 时，喃喃自语：
“晚上替信徒放牧... 难道伯爵真的找到了传说中的牧羊人？”
舒登峰将纸笔推到林野面前，希望他能画出梦中牧场怪物的细节。
林野攥紧铅笔，认真地勾勒线条。
当众人凑上前时，呼吸都滞了一瞬 —— 那画面笨拙得像孩童涂鸦，刻意堆叠的扭曲线条非但没能传递恐怖，反而像极了哄骗小孩的荒诞童话。
\"有点毕加索遗风。\"
舒登峰扯动嘴角，喉结滚动着接过纸笔，
\"还是你口述，我来画。\"
其实林野始终无法拼凑出怪物的完整模样。
第一次遭遇时，他深陷鬼压床的桎梏，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沉浮，生死攸关的瞬间根本无暇旁顾；
第二次被拽入那双诡异的瞳孔，对方隐匿在黑暗深处，只隐约透出模糊的轮廓，像团随时会消散的墨影。
然而尽管如此，炭笔在画纸上沙沙游走，舒登峰的侧写天赋展露无遗。
两米高的怪物渐渐成型：反关节的羊蹄踩碎虚空中的月光，覆满白绒的羊躯隆起磐石般的肌肉。
上半身则呈现人类躯干放大的样子，本该是蹄子的位置，却突兀生长着布满褶皱的人手，青筋如枯藤缠绕在皲裂的皮肤下，仿佛刻意缝合的一般，有种割裂感。
最骇人的是那颗羊首 —— 泛黄的怪异横瞳浑浊如死水，裂开的人唇间獠牙交错，仿佛随时会冲破纸面扑来。
林野盯着画像，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喉咙里却挤不出半字。
其余队员看完不自觉后退半步，画纸边缘的阴影似乎都在缓缓蠕动。
“这不应该是黑色羊毛吗？”
林九九盯着素描，惊咦出声。
众人都看了过来，她指着画面解释道：
“之前提过的传说里，牧羊人化身为白羊被杀，后来白羊就象征‘劣质品’；而牧羊人的本相，之后都被描绘成黑羊。如果这真的是白羊……”
她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
“那它恐怕根本不是牧羊人，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她又喃喃自语：
“可白羊应该是残缺的才对……”
林野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
他一把夺过素描，指尖用力擦去羊头的耳朵部分。
原本完整的羊头瞬间变得扭曲可怖，缺失的双耳让它的轮廓更加诡异。
“我知道了！”
林野声音发颤，
“就是因为少了耳朵，所以之前看着才不对劲！”
死寂的沉默在众人之间蔓延，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一个身影 —— 那个失去双耳的管家。
这几天管家种种反常行为，此刻如潮水般涌现在脑海。
玩家们喉头发紧，心跳如擂鼓：如果真凶就是他，该怎么办？
林野攥紧拳头，迟迟下不了决断，这并非优柔寡断。
当前怪物的真实身份仍蒙着神秘面纱，它未必就是管家 —— 毕竟一个身高近两米，力大无穷；一个已是风烛残年，佝偻不堪。
而且在行动之前，至少要尽可能地评估怪物的实力，再考虑是战是退。
林野眉头紧蹙，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
\"先别胡乱猜测，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多收集线索，我们对这怪物了解太少，贸然出手只会吃亏。李小伟、夏清，你们俩白天盯紧管家。白天相对安全，仔细观察他有没有异常举动。\"
尽管满脸不情愿，两人还是领命而去。
随后林九九继续沿着另一类型失踪案的线索追查。
与此同时，林野与舒登峰开始在庄园内展开地毯式搜索。
\"你说伯爵可能还活着？\"
舒登峰凭借侧写师敏锐的洞察力，一边仔细搜寻一边追问。
林野神色凝重地点头：
\"一年前的案件手法更简单，现场还残留打斗痕迹。这说明行凶时出现了意外状况，对方没能一击制敌，大概率是人为因素。
我怀疑伯爵或是其他人触发了某些禁忌，才招来之后的诡异之事。\"
两人穿梭在阴森的墓园、昏暗的地下室，又将伯爵的卧室与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疲惫不堪的他们最终回到客厅，瘫坐在沙发上。
林野不禁陷入自我怀疑，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调查方向？这场离奇事件，真的与庄园内部无关吗？
就在他心生疑惑的刹那，玄关处骤然爆发的嘈杂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林野条件反射般猛地起身，而舒登峰却仍呆坐在壁炉前，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正困在某个谜题中苦苦思考。
推门而入的夏清，正半架着状若癫狂的李小伟。
林野心下一惊，还以为二人遭遇了不测，急切问道：
\"出什么事了？\"
夏清也是满脸困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他们按照计划跟踪老管家，起初一切如常，刚到牧场，老管家便开始日常清点羊群。
可当数字停在 \"655\" 时，李小伟突然情绪失控，疯了似的冲过去反复计数。
然而无论怎么数，始终是 655 只，自此他便失了魂般陷入癫狂。
林野转头望去，只见李小伟面色惨白如纸，眼底翻涌着近乎实质的恐惧，嘴唇机械地翕动，不断重复着：
\"不会的... 不会的，怎么会是 655，不可能...\"
察觉事有蹊跷，他当机立断，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清醒术。
剧痛之下，李小伟混沌的意识终于回笼，他死死揪住林野的衣襟，带着哭腔嘶吼道：
\"有鬼！羊群里面有鬼啊！\"
两人听闻后神色骤变，连忙追问缘由。
李小伟喉结滚动两下，才磕磕巴巴道出实情 —— 时间拨回第一天，郝强与他站在牧场边缘。
踏入牧场后，郝强锁定了一只低头啃食青草的白羊，可当白羊缓缓抬头，露出空洞无眼的诡异面容时，郝强惊恐地爆了句粗口。
几乎在咒骂出口的瞬间，郝强竟条件反射的直接出手将其当场打死。
为掩盖这桩糗事，他威逼李小伟守口如瓶，随后匆匆掩埋死羊，扛着一只黑羊返回庄园。
“当时我就想开口，可郝强拿眼神瞪着我，硬把我支去厨房打下手。”
李小伟攥着衣角，声音发颤，
“最初明明有 656 只羊，死一只、吃一只，现在理应只剩 654 只。但羊群里却凭空多出一只，肯定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林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终于明白羊的数量为何能对上了 —— 他当时认为羊只少了一只，所以才没发觉问题，这两个蠢货自以为是的举动，不仅把自己推进了鬼门关，更让他之前的判断全盘皆错。
他目光如冰，冷冷盯着李小伟，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事不能全怪对方，可此刻满腔怒火翻涌，根本压不住语气里的寒意：
\"说是鬼也没错，十有八九就是郝强那个孤魂野鬼！\"
李小伟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一股混合着温热与骚臭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 —— 他竟被吓得失禁，嘴里还不住地喃喃：\"别找我... 我不想死...\"
林野皱着眉示意夏清将人搀扶上去清理，自己则转身回到客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下巴，试图在凌乱中重新梳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