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震得彩虹桥的光弦都嗡嗡作响。正在烤肉的火焰使者一个趔趄,火星溅到他胳膊上,疼得他直咧嘴,差点把整串滋滋冒油的烤肉掉进火堆;几个机械小孩好不容易搭起的火焰形状灯笼 “哗啦” 一声散了架,亮闪闪的齿轮滚得到处都是,吓得光弦孩子们尖叫着躲到苏娟身后。苏娟本能地握紧熵裁之刃,掌心传来微微的灼烫感 —— 刀刃上那双交握的手纹路,此刻正像被人按响的警报器,一下下发热。
“又有麻烦了!” 洛璃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机械义眼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红光,数据线在身后拖出一串火星。她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光弦小孩,说话时金属关节还在发出咔嗒咔嗒的不稳声响:“星图显示,在灵植维度和机械维度的交界处,出现了个... 会动的黑洞!” 话还没说完,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漆黑的雾气如同被惊醒的怪物,嘶吼着从中渗出。那雾气不像普通的雾,倒像是把无数人的影子揉碎了再捏成团,每一缕都泛着幽光,透着股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冷。
苏寒的星图护甲展开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在痛苦呻吟。他盯着掌心投影的脸色比噬心雾还要难看,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才开口:“是观测者的‘噬心雾’,这种雾气会吞噬所有情感,被笼罩的人会变成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他放大画面的手指微微发抖,苏娟凑近一看,瞳孔猛地收缩 —— 雾气边缘的机械城,机械战士们正面无表情地拆卸着自己的零件,金属断裂声此起彼伏;灵植维度的星藤失去了往日的生机,灵植长老的藤蔓无力地垂在地上,曾经随风轻摆的叶片,此刻像极了丧葬用的纸钱。
众人不敢耽搁,通过彩虹桥匆匆赶往交界处。刚踏入雾气边缘,苏娟就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脚底爬上脊背,像是有无数只冰凉的手在脊梁上爬行。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小时候母亲离世时,自己蹲在坟前吃冷掉的馒头;第一次面对观测者残余,熵裁之刃在手中瑟瑟发抖;还有刚才火焰使者差点失控,火刀距离她咽喉只有几寸的惊险模样。这些负面情绪像潮水般涌来,压得她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对伙伴们的信任正在一点点消失,就像被冷水浇灭的火焰,连最后几缕火星都在黯淡。
“大家小心!” 苏娟大喊,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颤。火焰使者身上的火苗变得飘忽不定,忽明忽暗,他握着火刀的手开始发抖,指节泛白:“为什么... 我突然觉得,我们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没意义?” 机械长老的齿轮眼黯淡无光,浑浊的齿轮转动了几下,缓缓摘下齿轮拐杖上象征友谊的灵植花环,花环落地时,几片枯萎的花瓣被雾气瞬间腐蚀成灰:“或许观测者说得对,不同维度本就不该在一起。”
苏娟看着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们眼神变得冷漠,心像被人狠狠攥住。熵裁之刃的光芒越来越弱,共生纹章上的图案开始模糊,仿佛也在被雾气吞噬。就在绝望快要将她淹没时,衣角突然被轻轻拽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小微光,小家伙的光弦身体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像随时会熄灭的萤火,却固执地举着一颗发光的糖果,声音带着哭腔:“苏娟姐姐,你说过,糖果能赶走所有不开心的事。”
这句话像一道光,刺破了笼罩在苏娟心头的迷雾。她想起和伙伴们经历的点点滴滴:在对抗焚心咒时,火焰使者即便被恐惧吞噬,在意识模糊前,还用尽最后力气把她推出危险区;机械长老为了给光弦维度设计防护装置,连续三个昼夜没合眼,齿轮眼布满血丝却还在图纸上写写画画;洛璃为了修复彩虹桥,毫不犹豫地拆下自己备用的核心零件,机械身体差点停转。这些温暖的回忆,比任何武器都强大。
“我们不能被这破雾控制!” 苏娟挥舞着重新亮起光芒的熵裁之刃,刀刃劈开雾气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火焰使者,你教过我,火焰越烧越旺是因为心里有想守护的东西;机械长老,你的齿轮装置里藏着对每个维度的祝福;洛璃,你的机械义眼记录着我们所有的并肩作战!”
她的话似乎起了作用。火焰使者的火苗重新变得旺盛,他大喝一声,火刀劈出一道炽热的火墙,火墙与雾气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将雾气驱散了一些;苏寒用星图能量构建出防护罩,璀璨的星光照亮了伙伴们逐渐恢复神采的脸庞;洛璃则用机械手臂发射声波,尖锐的声响震得雾气一阵翻腾;灵植长老的藤蔓再次焕发活力,像巨蟒般缠住雾气的边缘,阻止其继续扩散。
可就在众人以为要胜利时,黑袍人的身影在雾气中浮现。这次他的身体由无数人的情感碎片组成,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每一块碎片都映出众人恐惧的模样:“你们以为回忆能对抗情感的湮灭?太天真了。” 随着他的话音,噬心雾突然变得浓稠如沥青,化作巨大的手掌,带着能碾碎一切的压迫感,向众人抓来。
苏娟感觉自己的情感正在被快速抽离,对伙伴的信任、对守护共生文明的信念,都在一点点消失。她的脑海中开始出现空白,连熵裁之刃握在手里都感觉陌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指尖触到了刀刃上凹凸不平的纹路 —— 那是伙伴们用信任和勇气刻下的印记。“不!我们的情感不是那么容易被夺走的!”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熵裁之刃插入地面,刀刃上的光芒与伙伴们的力量融合,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光柱直冲云霄,将黑暗的雾气撕开一道口子。
光柱照亮了整个噬心雾区域,黑袍人的身影开始崩解,情感碎片纷纷坠落,发出凄厉的尖叫。被雾气控制的机械战士和灵植们也逐渐恢复正常,机械城重新响起齿轮转动的声响,灵植维度的星藤再次抽出嫩绿的新芽。当最后一缕噬心雾消散,苏娟看着重新充满生机的交界处,眼眶发热,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熵裁之刃上又出现了新的纹路,那是一团跳动的火苗,周围环绕着齿轮、光弦和藤蔓,象征着不同维度的情感紧紧交织在一起。夕阳下,各维度的人们再次相聚,火焰使者的烤肉架飘出更浓郁的香气,还特意多加了灵植维度的秘制香料;机械小孩们用齿轮拼出的灯笼比之前更亮,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光弦乐师们创作出新曲,音符里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坚定与温暖。苏娟知道,观测者残余还会卷土重来,但只要大家心中的情感之火不熄灭,任何黑暗都无法将他们吞噬,而这份跨越维度的情谊,将永远是照亮前路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