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外门大比当日,演武场上彩旗招展。三十六面绣着剑纹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将中央十丈见方的青玉擂台围在正中。观众席上早已座无虚席,连过道都挤满了看热闹的弟子。
\"下一场,净房赵铁柱对阵丹堂周子陵!\"
执事长老浑厚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郝见仁腿一软,差点从选手席上滑下来。他今天特意穿上了最破旧的一身衣服——粗布短打满是补丁,腰间用草绳系着,脚上的草鞋还故意弄断了几根带子,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
\"完了完了...\"郝见仁低头看了看腰间那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剑鞘上的裂纹都能数清楚。他又瞄了眼对面轻跃上擂台的白衣少年——周子陵一身雪白法袍纤尘不染,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背后那柄青锋剑虽未出鞘,却已能感受到隐隐剑气。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哄笑:
\"快看,净房那个扫茅厕的也来参赛了!\"
\"听说他偷看圣女洗澡才混进宗门...\"
\"那把锈剑是从茅坑里捞出来的吧?\"
郝见仁充耳不闻,故意装出畏畏缩缩的样子,哆哆嗦嗦地走向擂台。他左脚绊右脚,在台阶上\"恰好\"摔了一跤,整个人扑在擂台边缘,半天爬不起来。这个动作他昨晚对着水洼练习了三十七遍,确保既狼狈又不失滑稽。
\"这位师弟...\"周子陵看不下去了,上前想扶他,\"你没事吧?\"
\"没、没事!\"郝见仁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改为乌龟翻身,终于摇摇晃晃站定。他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对周子陵露出一个谄媚到扭曲的笑容:\"周师兄好!\"
周子陵被这笑容吓得后退半步,勉强维持着风度回礼:\"赵师弟请多指教。\"
\"比试开始!\"裁判长老一声令下。
\"且慢!\"郝见仁突然一声凄厉大喊,声音之尖锐把裁判吓得一哆嗦。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青玉擂台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这个跪姿他偷偷练了半宿,确保既响亮又不伤膝盖。
\"周师兄手下留情啊!\"郝见仁双手合十,声音带着哭腔,\"我上有八十老母卧病在床,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全家就指望我在宗门混口饭吃...\"
全场死寂。
周子陵的剑尖微微下垂,俊俏的脸上写满困惑:\"你...你说什么?\"
郝见仁暗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立刻涌了出来。他故意让鼻涕慢慢流出,挂在下巴上晃荡而不掉——这个技巧他对着镜子练了整整一个时辰。
\"我这点微末修为哪敢跟周师兄过招啊!\"郝见仁声泪俱下,突然向前一扑,抱住周子陵的大腿,\"求周师兄轻点打,给我留条活路...\"说着,他开始\"咚咚\"磕头,额头在擂台上撞得震天响——当然,用了《九转挨打功》的巧劲,听着响其实一点都不疼。
\"哈哈哈哈!\"观众席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一个女弟子笑得直拍大腿:\"这、这也太贱了吧!\"
\"你...你快起来!成何体统!\"周子陵的脸涨得通红,想甩开郝见仁又怕伤到他,尴尬得脚趾在靴子里蜷缩。
郝见仁抱得更紧了,还把鼻涕蹭在周子陵雪白的裤腿上:\"除非周师兄答应不打我脸!\"
\"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周子陵几乎要哭出来。
裁判长老的胡子气得翘了起来:\"赵铁柱!你这是扰乱比试秩序!\"
郝见仁这才松开手,慢慢爬起来,还假装腿软踉跄了一下。就在周子陵松了口气的瞬间,他突然又跪下了:\"周师兄真是好人!我再给您磕一个!\"
\"砰!\"
这一磕力道十足,擂台都震了三震。周子陵终于受不了了,捂着肚子蹲了下来——他笑到腿软了。
\"哈哈...不行了...我弃权...\"周子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举手向裁判示意,\"我...哈哈哈...认输...\"
裁判长老目瞪口呆:\"你确定?\"
\"确...哈哈哈...确定...\"周子陵一边笑一边爬下擂台,\"跟这活宝打...哈哈哈...太丢人了...\"
\"赵铁柱胜!\"裁判无奈宣布。
全场哗然。郝见仁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膝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冲观众席鞠了一躬,那模样活像个谢幕的戏子。他特意对着圣女苏清璃所在的方向多鞠了一躬,换来一道冰冷的眼刀。
\"废物!\"红绫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跪得不够标准,膝盖应该再分开三寸。眼泪流得太假,下次记得提前抹点生姜。不过鼻涕发挥不错,粘稠度刚好。\"
郝见仁嘴角抽了抽,在一片嘘声中走下擂台。经过选手席时,他注意到玉衡长老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形状古怪的古玉。更可怕的是,苏清璃也在场,美眸中寒光闪烁,玉手紧握剑柄,指节都泛白了。
\"完蛋,\"郝见仁心里发毛,\"她们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回到净房的破草屋,郝见仁刚关上门就瘫倒在地:\"吓死我了...\"
\"出息!\"红绫现出身形,飘到他头顶转圈,\"这才第一轮,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对手呢。\"
郝见仁掏出赛程表看了看,脸更苦了:\"明天对阵法堂的郑大力,据说已经炼气七层了,一拳能打碎青石板...\"
\"怕什么?\"红绫小手一挥,迷你小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红光,\"明天换个战术。你先把《九转挨打功》运转起来,我教你一招'装死大法'。\"
\"装死?\"郝见仁爬起来盘腿坐好。
红绫飘到他面前,小脸上满是狡黠:\"对,等他打你的时候,你就...\"她突然变成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舌头半吐,\"这样。然后趁机吸收他的灵力。\"
郝见仁试着模仿了一下,结果被红绫一剑鞘拍在脑门上:\"太假了!要这样——\"她又示范了一遍,这次连瞳孔都开始扩散,活像个真死人。
两人正练着,突然传来敲门声。红绫\"嗖\"地钻回剑中,郝见仁手忙脚乱地整理表情:\"谁、谁啊?\"
\"赵师弟在吗?\"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
郝见仁打开门,看到丹堂的执事弟子柳如烟站在门外。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杏眼桃腮,青丝如瀑,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白瓷瓶。
\"柳、柳师姐?\"郝见仁结结巴巴地问,下意识拉了拉破衣烂衫。
柳如烟抿嘴一笑,颊边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周师弟让我给你送瓶'玉髓活血膏',他说...\"她忍不住笑出声,\"他说你磕头磕得太卖力,怕你脑震荡。\"
郝见仁老脸一红,接过瓷瓶。瓶身触手温润,里面传来淡淡的药香,一看就不是凡品:\"多谢师姐...\"
\"对了,\"柳如烟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小心明天的郑大力,他听说你今天的事后很生气,在膳堂扬言要让你'真跪'。\"她担忧地看了眼郝见仁瘦弱的身板,\"他去年大比打断了对手三根肋骨。\"
郝见仁心头一紧:\"多谢师姐提醒。\"
送走柳如烟,红绫立刻蹦出来,一把抢过药瓶闻了闻:\"哟,三品灵药,那小白脸挺大方啊。\"她斜眼瞥了下郝见仁,\"看来你的'贱道'已经初见成效了。\"
郝见仁哭丧着脸:\"你还幸灾乐祸!明天郑大力非打死我不可!\"
\"怕什么?\"红绫飘到他面前,小手一拍他额头,\"记住,贱道的精髓就在于——\"
\"不要脸?\"郝见仁试探地问。
\"错!\"红绫一脸严肃,\"是让对手比你更尴尬!\"
次日清晨,演武场人山人海。听说\"净房赵铁柱\"又要出战,连一些内门弟子都来看热闹。郝见仁在万众瞩目下走上擂台,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
对面的郑大力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裸露的手臂上肌肉虬结,青筋如同小蛇般蜿蜒。他狞笑着看向郝见仁:\"小子,今天让你跪个够!\"
\"比试开始!\"裁判话音刚落,郑大力就如猛虎般扑来,拳风呼啸,直取郝见仁面门!
郝见仁早有准备,一个懒驴打滚躲开第一击,然后——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郑大力硬生生刹住脚步,一脸惊恐。
郝见仁已经脱掉了外袍,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里衣,正手忙脚乱地解裤腰带:\"郑师兄不是要打我屁股吗?我脱了裤子方便您打!\"他故意把裤子褪到胯骨,露出半边白花花的屁股,还扭了扭。
\"住手!\"郑大力面红耳赤,\"谁要打你屁股了!\"
观众席炸开了锅,几个女弟子尖叫着捂住眼睛,但从指缝里偷看。裁判长老的胡子都气歪了:\"赵铁柱!成何体统!\"
郝见仁停下动作,裤子要掉不掉地挂在胯骨上:\"不是您说让我跪个够吗?我寻思着光跪多没意思...\"
\"我杀了你!\"郑大力暴怒,铁拳带着破空声轰向郝见仁面门。
郝见仁不躲不闪,反而把脸往前一送:\"打轻点啊!\"
\"砰!\"
拳头结结实实砸在郝见仁脸上。按照常理,这一拳足以让他飞出擂台。但令人惊讶的是,郝见仁只是晃了晃,鼻血缓缓流下,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多谢郑师兄手下留情!\"郝见仁抹了把鼻血,突然抓住郑大力的手腕,\"再来一拳?\"
郑大力愣住了,他感觉自己的灵力正通过拳头源源不断流向郝见仁体内!想要抽手,却被死死抓住。
\"松手!\"郑大力另一只手挥拳打来。
郝见仁又用脸接住这一拳,笑容更灿烂了:\"郑师兄的拳头真舒服,像按摩一样!\"
观众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傻了——这哪是比武?简直是闹剧!
郑大力又惊又怒,疯狂出拳。郝见仁不躲不闪,用脸、胸、肚子等部位一一接下,嘴里还不停念叨:\"舒服!再来!左边也来一下!\"
更诡异的是,随着挨打次数增加,郝见仁的气息不降反升,而郑大力却脸色发白,出拳越来越无力。
\"你...你使的什么妖法?\"郑大力气喘吁吁地问。
郝见仁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九转挨打功》,专治各种不服。\"说完,他突然一个头槌撞在郑大力鼻梁上!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彻全场。
郑大力仰面倒地,鼻血狂喷,直接昏死过去。
\"赵铁柱胜!\"裁判赶紧宣布,生怕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全场哗然。郝见仁提起裤子,冲观众席鞠了一躬,然后蹲下来拍了拍昏迷的郑大力:\"多谢郑师兄赐教,您的灵力很纯正。\"
走下擂台时,郝见仁注意到观战席上,玉衡长老手中的古玉正发出微弱的红光,形状与他额头的印记惊人相似。而苏清璃则死死盯着他腰间的锈剑,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完蛋,\"郝见仁心里打鼓,\"这下麻烦大了。\"
红绫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罕见的凝重:\"明天对阵林肃,可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郝见仁看向赛程表,下一场的对手让他眼前一黑——执法堂弟子,林肃。号称外门第一剑,炼气大圆满,半步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