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藤蔓门帘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塞德里克的手指刚触到铜制獾头门环，三道黑影突然从蜂蜜酒桶后闪出。哈利乱糟糟的黑发上还沾着打人柳的叶子，罗恩的旧袍子散发着烟火味，赫敏的书页在袖口沙沙作响。
“火龙。”哈利的声音压得极低，绿眼睛在壁灯下闪烁，“第一个项目是对抗火龙。”
塞德里克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泛白。秋从门缝探出身来，乌黑的长发垂落在塞德里克手臂上：“这不可能！魔法部怎么会……”
“千真万确。”赫敏快速展开一张羊皮纸，上面画着四条不同形态的火龙。
艾莉丝注意到塞德里克的后背绷紧了，但他转身时脸上仍挂着温和的微笑：“看来我们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有求必应屋的橡木门在六人面前化作布满龙鳞纹路的石墙。墙上的火把将《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书页照得透亮，四条火龙在羊皮纸上喷吐着墨水绘制的火焰。
“匈牙利树蜂的尾巴有倒刺，”哈利指着自己潦草的速写，绿眼睛不安地闪烁，“我昨晚…呃…去禁林散步时看到的。”
罗恩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他当然知道哈利在替海格打掩护。赫敏敏锐地瞥了两人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魔杖一挥让书页上的火龙立体起来。
“中国火球会先喷火再甩尾”，艾莉丝用银刀在笔记上刻下防护符文，“我在《东方神奇生物》里读到过。”
塞德里克突然轻敲桌面：“等等，你怎么会去禁林——”
“嗅嗅！”哈利突然提高声音，“我在追一只偷金币的嗅嗅！”他慌乱中撞翻了墨水瓶，正好掩盖了罗恩憋笑发出的噗嗤声。
“匈牙利树蜂最危险，”赫敏的指尖点在书页上，“但中国火球龙的战术更狡猾。”
罗恩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滋滋蜜蜂糖：“查理说瑞典短鼻龙会被甜味吸引……”
“然后把你连糖带人烧成炭。”赫敏瞪了他一眼，“我们需要实际方案。”
艾莉丝翻开炼金笔记：“魔法防护屏障可以暂时阻隔火焰，但比赛禁用炼金制品。”她遗憾地看了眼塞德里克袍角上别着的情侣传送纽扣。
秋突然轻呼一声：“挪威脊背龙！它们的翅膀关节——”
“脆弱得像蛋壳。”塞德里克接话，手指在桌面上画出攻击路线，“但它们的俯冲速度……”
讨论持续到宵禁钟声响起，六人的羊皮纸上已记满密密麻麻的战术。哈利突然发现艾莉丝在每条龙的弱点旁都画了小小的盾牌符号——那是防护咒的变体符文。
六人的脚步声在城堡石廊里碎成零散的回响。哈利故意放慢步子落在最后，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魔杖尖还沾着刚才画战术图留下的炭灰。
“你的防护符文……”哈利犹豫着开口，绿眼睛在昏暗里闪烁，“比《标准咒语》里的复杂多了。”
艾莉丝刚要回答，拐角突然传来“咚、咚”的声响——木头假腿敲击石砖的节奏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穆迪的魔眼在阴影中三百六十度旋转，蓝光扫过两人时，艾莉丝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
“宵禁时间约会？”穆迪的嗓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盔甲，“赫奇帕奇扣二十分。波特留下。”
艾莉丝攥紧龙皮书包的肩带，转身时听见穆迪压低声音：“树蜂的蛋壳能反射昏迷咒……飞来咒对付金蛋……”复方汤剂特有的苦涩味飘过来，混着龙血墨的腥气。哈利的背影在走廊尽头僵成石像，月光将他的影子钉在墙上，像被毒蜘蛛定住的飞蛾。
赫奇帕奇寝室今晚的月光是冷的。艾莉丝仰面躺在四柱床上，手指陷进羽绒枕里。枕头边摆着两样东西：左边是刻着雪松纹的双向纽扣，纽扣旁边是蛇纹缠绕的双面镜，它们此刻像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在月光下静静对峙。
触碰纽扣，就能闻到那人袖口的苦艾魔药香；
拿起镜子，就会看见那双永远深不见底的黑眸。
她的指尖悬在两者之间颤抖。今晚本该是向斯内普求教的最佳时机，那些龙类知识、防护魔咒、甚至穆迪诡异的提示，都是他擅长领域的完美话题。以往这种时候，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敲响双面镜了。
“教授，匈牙利树蜂的逆鳞……”
她几乎能听见自己想象中雀跃的声音。
而他会怎么回应？
黑袍翻涌的阴影里，修长的手指捏着银刀削瞌睡豆，头也不抬：“这不是幼稚园的童话故事时间，威尔斯小姐。”
又或者更糟——用那种打量曼德拉草幼苗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永远是需要被纠正的错误答案。
艾莉丝突然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羽绒的绒毛钻进鼻腔，痒得她想打喷嚏。塞德里克今晚护着秋的样子浮现在眼前——他揽住秋的肩膀时，手指是放松的，浅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平等的担忧。而斯内普看她时，永远像在检查一份不及格的魔药作业。
“不是这样的……”她对着羽毛枕喃喃自语，指甲刮擦着床单上绣的赫奇帕奇獾徽。
她想要的是并肩而立，不是被护在身后；
她渴望的是被当作平等的灵魂，不是需要监护的麻烦。
窗外的禁林似乎传来挪威脊背龙的咆哮，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艾莉丝突然伸手抓向床头，却在即将触到双面镜时猛地转向，一把扯过羽绒被蒙住头。
黑暗笼罩下来，带着织物特有的窒闷温暖。被角漏进一缕月光，正好照在空荡荡的手心上，那里既没有纽扣的温度，也没有镜面的冰凉。
“眼不见为净……”她对着黑暗说，声音像被困在龙晶里的火星。
枕头下压着的炼金笔记硌着脸颊，那上面记满了她自己研究的防护咒改良方案——没用半个斯内普教过的技巧。羽毛笔的墨迹在羊皮纸上晕开，像一朵朵倔强的小乌云。